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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憐眼角一紅,未婚夫他心急如焚 第6章

這錦帳下原先好似佛庵中的青灰髮舊的被褥已經不見,換上的是一層接一層的豔翠錦被。

阿香隻看到最上一層繡著龍鳳呈祥的紋飾,連個針眼都尋不見,精妙出奇,再一摸,軟得像是摸上了雲朵。

“哇!”

她剛一碰上,就把手縮了回來,生怕弄臟了。

餘光一瞥,突然間好似被什麼東西晃了晃。

原來陽光斜射,打得帳子兩邊的月白玉石熠熠生輝,泛著說不出的光彩。兩串玉皆用深紅瑪瑙絛帶串了六枚,每一枚環上都雕飾著繁複的獸紋,這圖案阿香看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東西得花多少錢啊?”

阿香看怔了,喃喃出聲。

玉荷正在一旁的紫檀高幾上侍弄果碟。一枚枚剔了皮的西域紫葡萄被玉箸夾出,輕穩地放在蜜漿描畫的白瓷碟上,美得不像一般的吃食,她聽到阿香的低喃,淺笑出聲:“這些都不是尋常的擺件,尋常人家再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阿香聽得不由一怔。

玉荷將果碟放好,走向阿香繼續道:“如今已是不講究了,不過放在以前,王侯士庶各有法度,若是用了不該用的東西,那就叫‘僭越’,可是要割鼻子剔骨頭的。”

“啊!”

阿香被她比劃的手勢嚇了好一大跳。

一旁花梨木屏風後,由婢女更衣的蘇遮月聽到她們說話,溫柔出聲道:“玉荷你莫要嚇她。”

原來玉荷這些婢女皆從小學習先朝古禮,那時儀製之繁瑣複雜,禮度之森嚴,實非今日平民可以想象。

阿香雖然在李府好些年,多少熟悉府上尊上拜下的那一套,但李祁本就出身微寒,對這些禮儀所知甚少,作為縣令平日裡也隻接受一些當地百姓的迎奉,哪裡知道這些古製。

玉荷敢和阿香玩鬨,卻不敢忤逆夫人,聽蘇遮月發話,連忙收斂神色,恭敬地行禮道:

“是,夫人。”

阿香雖然被嚇了一下,但回過神來後又聽蘇遮月這麼一說,也當玉荷隻是在隨口誆她。

不過她曾見過二房宋姨娘入府時的婚房,原先以為那已經算是頂頂好的了,還曾暗暗夫人報不平,覺得大爺偏心,可是現在看來當真是她鄉下人冇見過世麵了。

和眼前這個比起來,那些婚房算個什麼。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真像是玉荷說的那般,隻有皇宮裡的妃子才能比得上。

也怪不得從前蘇遮月對二房三房的用度並不羨慕,阿香想要是自己孃家是這樣富貴的,誰還羨慕那些。

可轉念一想,蘇府若真是這樣的富戶,那夫人實在是想不開,這麼好的家世,卻嫁給大爺這樣的人。

雖說李祁是一方父母官,但阿香覺得像自家夫人這麼好的人,若是家世清貧也就罷了,既然這樣好,怎麼也該配王公貴族,或者丞相將軍什麼的纔對嘛。

此時已近午膳時分,院子外頭傳來有人大聲喊叫的聲音。

阿香聽得耳熟,跑出去看。

原來是二房的孫媽媽,是宋姨孃的遠房親戚,在府中管廚房的,阿香平日裡去廚房要吃的,若是遇上她在,少不了皮肉之苦。

孫媽媽被兩個仆役堵在外頭,自也不敢莽撞進來,就在院子外的廊道上嚷嚷出聲。

待瞧見阿香從院子裡出來,她忽地一驚,雙目睜大。

因這陽光照下來,正打在阿香的新衣裳上,流光溢彩,竟比她家姨孃的那些衣裳都看著名貴。

阿香走到她麵前,冇半個好臉色,陰陽怪氣地嘖了一聲:“孫媽媽大駕光臨,想來做什麼?”

這半天的功夫,蘇遮月孃家來人的訊息就已傳遍蘇府上下。

孫媽媽瞧這丫頭冇大冇小,就知道這小丫頭以為自己夫人藉著孃家勢力就可以騎到她們二房頭上了,也不想想她夫人是個怎樣的孬種性子,守得住這些金元寶嗎?

到頭來還不是她們的東西,她瞧阿香身上這件就不錯,她那兒子要娶媳婦,少不了得給人家下聘禮,這件剛剛好。

“我來,是特地告訴大夫人一聲,我們夫人說了,今兒個後院設宴,采買的食材不夠,午膳恐怕就冇大房這邊的份了……”

見阿香臉色大變,孫媽媽心頭舒坦,油肉堆疊的臉一笑,“瞧是我說錯了,不止這一頓了,從今往後,咱們府裡的廚房都不給大房留了。”

“畢竟這佳節將近,可得省著錢用,再者大夫人一向仁善,必不會怪責。”

“你們這些黑心扒皮的,實在太過分了!”

阿香一下子怒氣上頭,從前她們剋扣,就給個下人吃的粗茶淡飯,已是狗眼看人低,現在竟直接說冇有,連個樣子都不裝了。

現在已是晌午時分,便是從外麵買個來回也要過了飯時,這是存了讓蘇遮月餓肚子的心思。

她家夫人病纔好個苗頭,就被她們這樣折騰。

孫媽媽對她根本不懼,一臉不屑:“小丫頭片子,你待怎地?”

阿香氣得渾身發抖,就要衝上去和她撕扯,然而孫媽媽是個有力氣的,暗地裡下陰招,冇讓阿香得一點好處。

兩個人撕扯在一起時,院子裡走出來了玉荷等一眾婢女,後頭跟著兩個仆役,是蘇遮月擔憂外頭情況,叫她出來看。

孫媽媽慣會看眼色的,一見她們人多,又有健壯漢子,心怯了幾分,狠掐了阿香一下,道了一句“咱們走著瞧!”就急急走遠了。

阿香氣不消還要追,被玉荷叫住,詢問了一通,捂嘴一笑,

“原來為了這事?何必與她們糾纏,左右那些醃臢送來也是吃不了的。”

她說罷便將一臉莫名的阿香往正堂帶。

阿香跟著進門一看,明堂中已擺開了長桌,像是備宴的樣子,不消一會兒,隻見外頭婢女們魚貫而入,每人手裡提著精美的多層食盒,食盒一一打開,原來是各色菜肴。

“水晶魚燴、炙羊肉、八寶鴨、鬆茸鱔絲湯……”

阿香一個一個數著,還有一大堆她見都冇見過、更彆說叫名字的菜,她口水直咽地問,

“姐姐,這都是哪來的?”

司膳食的婢女叫紫蕊,一麵張羅擺膳,一麵笑著回道:“這是永慶樓剛派人送來的。”

阿香驚叫:“永慶樓?”

那可是方圓幾個郡縣中最好的酒樓,說是請來了京裡的禦廚,一盤普普通通的素菜都貴得要命,折算成銀兩,都足夠她吃上一年了。

而且隻招待達官顯貴,五品以下,連李祈都隻在招待上官時進得一兩次。

更是從來不曾聽聞有外送的。

紫蕊笑道:“是啊,今日婢子們來得急,還需夫人將就用些粗糙的菜肴,等明日廚灶搭建起來,便由我們親手來做了。”

將就……粗糙……

阿香平地起了一個嗝,想說紫蕊姐姐一定在誇口,可看她的神色,又好似說一件尋常事,冇半分炫耀。

禦廚的菜都成了將就,那得是什麼樣的手藝啊。

阿香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但轉念又想,她這針尖大的見識,怕是夢都夢不到這樣的場景。

蘇遮月淡淡地點了點頭,她在蘇家時吃食便是上等,雖然多年不曾吃過,但此時見了這些,也並不稀奇。

不過她大病初癒,吃不了太多,紫蕊每樣都隻揀了一點,伺候她用下。

阿香在一旁瞠目結舌,她以為自己平日裡伺候蘇遮月吃食已經很儘心儘力了,待瞧見紫蕊的服侍,才切身感覺自己真就是個粗使丫頭。

放在蘇家恐怕隻能當燒火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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