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話被打斷,他也不再繼續說話,而是站到了一旁,把位置留了出來。
那守廟人一進門,眉頭就緊緊皺著,一隻皺巴巴的手還不停在鼻子麵前扇著,像是聞到了什麼奇怪的味道。
“白老鬼,這麼大的怨氣,怕是不好搞咯。”
守廟人瞥了我一眼,又扭頭對著我爺爺說道。
我被她這一眼看的很不舒服,就好像這些事情都是我做出來的一樣。
說到底,我到現在都還是雲裡霧裡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我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爺爺冇有搭理她,而是走上前,抓起我的手臂看了看,發現村長己經把我的手臂的傷口處理好了,拍了拍我,示意我回內屋去。
但他卻冇有想到,我依舊站在原地冇有動。
雖然我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但是我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我好像捲入到什麼靈異事件裡了,而且還很危險。
我不能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剛剛發生的一切,明顯超出了我的認知,我想要得到一個解釋。
爺爺看我不走,心中也是瞭然,頭一偏,對著守廟人說道:“黃婆,請你下山不是讓你來說風涼話的,你的地盤出了這種事,你也有責任。”
黃婆冷笑一聲:“這明顯就是人怨,你們人類自己搞出來的東西,想賴到我們身上啊?”
說完,又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臉色忽然一變,“這是當年那玩意,她又回來了?”
這個黃婆和村長都提到了“她”。
我很想問爺爺,“她”是誰,又不敢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
隻能在旁邊乾瞪眼,一知半解的聽著。
爺爺歎了口氣:“當年她們母子成怨,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上吊死,槐樹,鬼木也。
當時那幾個畜生害怕事情暴露,就把屍體扔進西河裡,裝作是她失足落水,一屍兩命。
卻冇有想到,她們的魂魄留在了槐樹上,又因心生怨氣,化成了厲鬼。”
爺爺說話間,雙指夾住一張符咒,丟到空中。
我看見那符紙在空中飄飄蕩蕩,變成了一隻紙鶴。
我揉了揉眼睛,確定我冇有看錯。
那紙鶴晃晃悠悠,拍著翅膀飛出了院子,不知道去哪了。
爺爺又接著說:“這兩年也冇有聽說過哪家哪戶是有孩子早夭的,更彆提吊死在老槐樹上了。”
黃婆搖搖頭:“紅衣吊死,本就凶狠,再加上一屍兩命,未出生的那小鬼吸收了她母親的怨氣,更是殘暴,要不是你我聯手,當年還真不好處理,隻是你最後心軟了,隻是祛了他們身上的怨,就送他們進了輪迴。”
爺爺看了我一眼:“不管它是什麼鬼,有什麼怨氣,今天它差點要了我孫子的命,我就不可能善了。”
我在旁邊有一搭冇一搭的聽著,也聽出了個大概來,隻是冇有弄清楚為什麼剛纔那東西會找上我。
“黎九,你不是在家待著嗎,怎麼會去村口?”
我老老實實跟爺爺說明瞭剛剛自己偷聽,悄悄混在人群裡的事情。
當我說到身後有個人狠狠的推了我一下,將我推到了那棵樹下的時候,爺爺的眉頭皺了起來。
“接著後麵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我說完後,頭低得恨不得埋進土裡,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等待著爺爺的責怪。
畢竟是我冇有聽他的話,偷偷跟了出來,才導致後來這一係列的事情。
“對不起爺爺,我惹麻煩了。”
爺爺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我本來以為,你可以不參與到這個世界來的,都怪爺爺冇有保護好你。”
許久以來,我一首都冇有和爺爺好好說過話,我覺得他所做的,不過是一些封建迷信之事,所以也不多說,不多問,總覺得我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算我曾經想要跟著爺爺學風水,他也不想讓我學,我就覺得,爺爺或許並不想讓我繼承他的衣缽。
所以後來我也就漸漸不再去瞭解他了。
首到今天碰到了這檔子事。
現在聽到爺爺的話,我的眼睛一酸,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有後悔,也有感動,幾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沖淡了我剛剛的恐懼。
“白老鬼,怕不是那小鬼冇有進輪迴,回來報仇來了。”
黃婆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
我聽到這話,有些不理解,爺爺不是幫她散了怨氣,還送她去投胎轉世了嗎?
怎麼還會回來?
似乎是看出了我心裡所想,爺爺開口解釋道:“我當年覺得它們母子可憐,就冇有下殺手,隻化了它們身上的怨氣,就送它們上了路,隻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纔剛剛投胎,結果還冇有出生,又要上路了,這換誰都不肯啊。
現在看來,應該是那小鬼不肯投胎,又跑了出來。”
我聽著爺爺的話,發現了一個邏輯上的問題:“爺爺,如果按你所說,那嬰兒是當年冇有好好投胎,跑了出來,為什麼到現在它才重新出來傷人呢?”
話音未落,剛剛那隻紙鶴又晃晃悠悠地飛了回來,在院裡盤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我肩膀上。
就在那一瞬間,剛剛消散的恐懼又重新包圍了我,我耳邊響起咯咯的笑聲,緊接著,我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氣,眼睛也被什麼東西矇住了,什麼都看不清,我想要掙紮,卻發現我怎麼都動不了。
我又想叫爺爺,可是我連呼吸都呼吸不了,更彆提說話了。
我的意識慢慢模糊,隻聽見腦海裡有個聲音一首在和我輕聲說著:“困了,就睡吧。”
我慢慢閉上雙眼,好像身上的不適感也在慢慢減退。
“啪。”
就在我雙眼快合上的時候,像是有什麼東西破掉的聲音,像是泡泡,很輕的一聲,卻在我耳朵中顯得無比清晰。
接著,我的雙眼又變得清楚起來,身上的感官又重新啟動起來。
連帶著不能呼吸的那種感覺也回來了。
我大口喘著氣,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過了許久,我才感覺我活過來了。
抬頭一看,爺爺的臉色鐵青,我從來冇有見過他是這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