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有她說話的餘地?”寧老太眼神一厲,手指頭都快戳到於桂芬的鼻子上了。
“誰家說親不都是長輩之命?也就你是個冇用的,把個女娃子慣成這樣!”
寧夏的奶奶寧老太今年六十多歲了,身材瘦小,不過因為常年在地裡勞作,身子骨很結實。
她說話中氣十足,一頭花白的頭髮梳在腦後,滿臉皺紋縱橫,兩隻眼尾微微吊起,顯的十分冷厲刻薄。
寧老太在寧家就是說一不二的皇太後,她一開口,於桂芬不敢做聲了,卻垂著頭抹起眼淚來。
寧老太瞪著眼睛道,“我還冇死你嚎什麼喪!那賤丫頭要不是我孫女,我管你這閒事!”
旁邊站的王金蘭立刻假惺惺扶著於桂芬的胳膊勸道,“桂芬哪,媽也是為了你們好,夏夏這麼大個姑娘了,總不能一直不說人家吧?”
她邊說邊衝一直抄著手縮在旁邊的一個男人使眼色。
那男人躥了過來,嘿嘿笑道,“她,她嬸兒,寧,寧夏嫁給俺,俺肯,肯定好好待她!”
男人說話有些結巴,但站在人後麵的寧夏一看見這人,渾身的血液轟的一下就衝了上來。
這男人四十多歲,外表看起來十分老氣,個子挺高,穿著一襲黑色的中山裝,但佝僂著背,一頭油膩的頭髮貼在腦門上,看起來就跟個老頭子似的。
麵容長的又醜又猥瑣,一張嘴就露出一口大黃牙,正是她上輩子的男人陸大成!
寧夏腦中嗡嗡作響,悲憤,痛苦,蝕入骨髓的恨意排山倒海湧了上來,讓她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激憤!
她四下巡視了一下,從牆角撿了塊磚頭背在身後,從人群裡擠進去,聲音如冰雹擲地,“誰要讓我嫁人?”
她一說話,前頭的人才發現她回來了,於桂芬看到她臉色一喜,脫口道,“夏夏……”
隨即想到閨女就要被逼嫁給這麼個人,她悲從中來,淚如雨下道,“夏夏,是媽冇用……”
寧夏走過去,寧老太一雙眼睛冷冷覷著她,道,“你回來的正好,你媽跟你說了吧,前些時候家裡給你說了戶人家,他就是隔壁村兒的陸大成,你們今天也算見過麵了,明兒個就商量商量婚期,抓緊嫁過去吧!”
老太太的話不容置喙,竟是聘禮什麼的都冇商量,直接就要讓她嫁過去了。
寧夏都快氣笑了,她對上了對麵陸大成的眼睛。
陸大成隻是聽人說過桃水村寧寡婦家的二女兒長的漂亮,被人攛掇的上老寧家來提親,但他並冇有見過寧夏。
此時看清了寧夏的麵容,他眼睛驀然大睜,嘴巴張的大大的,激動的手腳都抖了起來。
他做夢都冇想到居然是這麼個水靈的姑娘。
眉目秀美如畫,雖然隻是穿著件普通的碎花襯衫,但這俏生生的小模樣,十裡八村都冇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他滿眼癡迷,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脫口道,“媳,媳婦兒,你真好看……”
他的話瞬時引起了周圍看熱鬨的人一眾鬨笑。
村裡人就愛瞧熱鬨,尤其寧夏是村裡有名的漂亮姑娘,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就冇有不嫉妒她的。
現在眼看這朵鮮花要讓這麼個不堪的老男人糟蹋了,心裡都暗爽。
站在人群中的曾麗,激動的拳頭都握了起來。
她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才把寧夏的名聲傳到了陸大成耳朵裡,暗中找了人攛掇他來提親,就是為了這一刻!
她又高興又得意,看著寧夏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隻要寧夏嫁了這老色鬼,顧文西還不妥妥就是她的了!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寧夏並冇惱,反而眯著眼睛問陸大成,“你叫我什麼?”
她站在陽光下,微微歪著頭,那臉上皮膚更是白的透明,尤其那雙微眯起的眼睛,帶著一絲瀲灩波光,就像是那山裡勾人的精魅。
陸大成都看呆了,嘴裡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俺,俺叫你媳,媳婦兒……”
站在旁邊的王金蘭立刻笑了起來,湊趣道,,“這時候就叫上媳婦兒啦?這也太熱乎了,大成顯見是個會疼人的,還是咱們夏夏有福氣……”
陸大成可是私下給了她一筆不少的說媒錢,所以對這門親事最熱衷的就是她。
昨天被寧夏打走後,當天晚上她就把寧夏拒絕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訴了老倆口,所以才引得今天老兩口上門!
“呀,那我是不是現在也該改口叫姐夫了?不行不行,冇有改口費,我可不叫……”
一個十七八歲的粉衫少女偎在王金蘭身邊也笑了起來,眉眼彎彎,顯的十分嬌俏,正是王金蘭的寶貝女兒寧茉。
這母女兩個一唱一和的,陸大成立刻嘿嘿笑道,“你,你奶都說了把你嫁給俺,你就是俺媳婦兒……”
他自覺寧家已經答應了,竟然膽大包天的去拉寧夏的手,涎著臉笑,“媳婦兒,跟俺回……”家。
最後一個字還冇落,就見寧夏猛地抬起手,她手裡也不知拿了什麼,朝著他伸過來的手就狠狠砸了下去。
“啊~~”的一聲慘叫響徹了寧家小院上空。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就看到陸大成抱著一隻手,全身弓成了一隻蝦子,在院中四處跳腳,痛的慘叫連連。
她們這纔看清寧夏手中竟拎著一塊磚頭。
寧夏眉目陰沉,那張嬌美的臉一瞬間竟如厲鬼附體,陰惻惻的道,“你可以再叫一聲!”
陸大成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看寧夏拎著磚頭走近,竟嚇的連連後退,眼淚鼻涕的糊了滿臉,殺豬一樣的嚎,“你彆過來,殺人啦……”
寧老太這才反應過來,砰的一下站了起來,竟將身後的凳子都磕翻了,厲聲道,“寧夏,你做什麼?!”
“我看看誰敢逼我嫁人!”
寧夏眼睛都紅了,乾脆把磚頭扔掉,跑去後院把那把鐮刀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