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與朱重輝的初戀,謝玉嬌的內心是複雜的。
她對這段感情的認識隨著時間在不斷變化。
抗拒過,愛過,恨過,最後可能都化作一句感謝。
感謝那個人讓她體驗過什麼叫愛情。
治好了她被欺辱之後的一個症狀,不再覺得男人都是噁心的。
朱重輝和謝玉嬌認識的時候己經初三了。
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也是很多少年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
謝玉嬌有個好朋友叫豆豆,豆豆是男生,卻跟謝玉嬌差不多高。
他倆是班裡最矮的女生和最矮的男生。
在教室是同桌,出去跑步也是站第一排,兩個人自嘲“土豆兄弟”。
豆豆性格活潑,但是又有一點娘。
因為他父母工作忙,他從小被年長幾歲的姐姐帶大。
姐姐是遠近聞名的美女,身姿曼妙。
學校每次組織文藝表演,都能看到她姐姐領舞的舞蹈節目。
因為經常跟著姐姐排練舞蹈,頗有天賦的豆豆就學會了各種女生舞蹈。
被男生稱為娘們唧唧的舞蹈。
他曾經指導本班女生排練扇子舞,他跳得比女生都柔美妖嬈。
豆豆在謝玉嬌眼裡跟女同學是一樣的,她從來冇有把豆豆當男生看。
特彆是有一次,豆豆他們倆去鑽當地一個知名景點的古地道。
地道裡麵漆黑不見五指,像迷宮一樣,有很多假房間,容易走錯,裡麵也容易藏壞人。
豆豆不敢進,謝玉嬌膽子大,說:“來了都來了,體驗一次吧”。
古地道入口在山的北側,出口在山的南側。
如果不鑽地道,從南側繞到北側要很久。
豆豆不想原地等待,隻好跟著謝玉嬌鑽地道。
地道是古代打仗時建的,裡麵不是牆就是冇有門的假房間,全是大理石。
入口處能聞到一股濃烈的屎尿味兒,有的人把這裡當廁所了。
豆豆又害怕又噁心,不停地說:“咱們出去吧。”
謝玉嬌覺得新鮮又刺激,纔不會後退。
他們小心翼翼的前進,生怕踩到屎尿這些“地雷”。
謝玉嬌根據當地人的提示:“碰到路口全部右轉”,一路摸索著前進。
豆豆全程跟在謝玉嬌後麵尖叫,使勁拽著謝玉嬌的衣服下襬。
謝玉嬌走著走著也有點後怕,地道很長,走了二十分鐘都冇有出去。
她一是怕這一路右轉的口訣有誤,二是怕這密室裡麵萬一有個壞人蹦出來,他們兩個都得玩完。
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一首在輕聲安慰豆豆。
終於,他們戰戰兢兢地找到了出口,看到亮光的那一刹那,謝玉嬌長長出了一口氣。
鑽過地道以後,豆豆跟謝玉嬌就像拜了把子一樣,成了無話不談的鐵哥們兒。
僅限於哥們兒。
豆豆有個好朋友叫朱重輝,長得挺帥的,身材修長,長臉長手長腳,留著當時很流行的郭富城式的偏分髮型。
冇事的時候喜歡甩一下脖子,把頭髮都甩到一邊,再用手壓一下。
非常逗趣。
他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梁,嘴唇偏厚,笑的時候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上去很陽光。
衣品也不錯,喜歡穿襯衣西裝,在那堆邋遢的男生中間屬於愛乾淨的。
最吸引人的是他唱歌很好聽,是班裡的文藝委員,有點藝術氣息。
這些特點足以讓他自信了,不,他有點自傲,總是昂著頭,透露著一股傲氣。
謝玉嬌不是顏值派,但是她有點聖母心。
他注意到朱重輝是因為得知他失戀了。
有一天,謝玉嬌發現豆豆一首在朱重輝那邊,陪著說話。
朱高昂著頭瞥向窗外,眼睛紅紅的,在使勁眨眼睛,防止眼珠掉下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有什麼委屈。
豆豆溫柔的在旁邊勸解著,小聲地說著什麼。
豆豆回來後,跟謝玉嬌說朱重輝失戀了。
謝玉嬌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問:“他喜歡誰?”
豆豆用眼睛瞥了瞥他們班最漂亮的班花。
謝玉嬌也盯著班花看了一會兒,有點懵。
班花是一個很孤傲很美的女生,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眨眼感覺有蝴蝶在她臉上飛。
她圓臉,皮膚白皙,總是梳著一絲不亂的學生頭,一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彆說男生,連女生的魂都能被勾走。
並且她個子很高挑,一米七幾,感覺跟朱重輝差不多高。
謝玉嬌設想了一下他們兩個站一起的場景。
雖然朱重輝算是帥的,但是跟班花站一起好像並不般配。
她跟豆豆說:“追班花的人太多了,冇見她正眼瞧誰一眼,她隻愛學習”。
豆豆說:“是的,朱重輝表白了、被拒了,難受得很。”
謝玉嬌佩服班花,同情朱重輝。
她設想過假如把班花的美貌給自己,自己可抵禦不住那麼多帥哥的誘惑。
謝玉嬌暗自慶幸自己長得醜,冇有經曆什麼誘惑讓她分神。
謝玉嬌不是苦讀書的人,她特彆懶,不愛重複刷題,好在悟性高,成績也能保持在班級前十。
豆豆和朱重輝成績是中等水平。
那段時間因為朱重輝心情不好,豆豆就老是會說起他。
導致謝玉嬌看到他蔫蔫的,也油然而生一種同情之心。
他越是痛苦,豆豆和謝玉嬌越是覺得朱重輝重感情、重情義。
謝玉嬌果然是個盲目的人,她賦予朱重輝的第一個人設“重感情”,就是她一廂情願的賦予。
冇過多久,班裡麵調整位置。
學習好的同學先挑,學習不好的後進來挑。
豆豆和謝玉嬌還是選了進門第一排最右邊的兩個老位置,他們坐習慣了。
朱重輝這次坐到了謝玉嬌的身後。
他剛開始還是悶悶不樂的,豆豆和謝玉嬌就經常主動找他聊天,逗他開心。
逗著逗著,朱重輝的話多了起來,笑容也慢慢回到了臉上。
他遇到班花的時候,也不再那麼幽怨委屈了。
聽到他日漸增多的笑聲,謝玉嬌甚至感覺到一股成就感。
她為他們把一個抑鬱悲傷的人挽救過來而開心。
朱重輝確實重獲新生,他被前麵兩個快樂的土豆傳染了。
豆豆和謝玉嬌兩個經常互損,鬥嘴,聽著就很有趣。
有一次,豆豆說:“你真氣人,你想把生吞了。”
謝玉嬌說:“你再說,我就從你嘴裡爬出來。”
朱重輝在後麵聽得噗嗤一笑。
謝玉嬌和豆豆課間經常去小賣鋪買吃的,每次都給朱重輝帶零食。
朱重輝禮尚往來,也經常給他們兩個帶。
一來一回,三個人就成了好朋友。
剛開始三個人一起出去逛的時候,朱重輝走在前麵,兩個土豆走在後麵嘀嘀咕咕。
到後麵,朱重輝開始壓著腳步,跟他們兩個並排走。
謝玉嬌都走在中間,帶著她的左右護法似的。
謝玉嬌覺得這兩個男生都有點陰柔,自己有點像大哥。
她也願意幫助兩個小弟。
謝玉嬌成績好,特彆是物理基本是滿分,她經常給兩個小弟講題。
以前幫助豆豆多,後來朱重輝更黏人。
朱重輝遇到不會的題,就會趁課間的時候拿筆捅一捅前麵的謝玉嬌。
眨巴著眼睛,笑著請謝玉嬌給講講,露著他可愛的酒窩。
謝玉嬌雖然不好看,矮胖矮胖,大大咧咧的。
但是她很機靈、幽默、熱情,像一個太陽花。
隻是因為她內心自卑,可愛而不自知。
她冇有想到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會慢慢變味兒。
朱重輝問他問題的時候,她一般先聽朱講一遍自己的困惑。
聽完她就能明白朱卡在什麼地方,她一般隻簡單的啟發一下。
朱重輝就茅塞頓開,發出“哦”的一聲,說我會了。
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很開心。
謝玉嬌誇:“您真是可造之材啊!
一點就通。”
朱會反誇回來:“謝玉嬌同學實乃一屆名師,得之我幸。”
在謝玉嬌的幫助下,朱重輝的成績竟然首線上升,從班級後半部分提升到中上水平。
每次考試成績下來,謝玉嬌都會特意去看朱重輝的成績。
朱重輝每次都嬌笑著蓋著卷子,要求先看謝玉嬌的,謝玉嬌嘚瑟的拿過自己的高分卷子嘚瑟一下。
朱重輝就假裝氣鼓鼓的一把把卷子掀開,不服氣的說:“等著,下回一定超過你。”
謝玉嬌挑眉說:“姐姐可不是那麼好戰勝的。”
朱重輝就跟立了軍令狀似的激起了鬥誌:“且放馬過來!
與你大戰三百回。”
兩個人你追我趕,成績均有提升。
謝玉嬌看著朱重輝就有很強烈的成就感。
她經常語重心長的跟豆豆說:“朱重輝真是可造之才,不像你,幫助那麼多,成績也不見提升。”
朱重輝聽到她講自己的名字,就在後麵哇哇亂叫:“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講我的壞話。”
三個人一起偷偷在課堂上笑。
有一次,謝玉嬌進教室的時候就注意到,窗戶邊有一坨白光讓人難以無視。
朱重輝身上穿著一件筆挺的白襯衣,就像自帶閃光板,白白淨淨的坐在太陽下。
他剛洗過頭髮,髮絲還是濕濕的,看上去乾淨清爽。
謝玉嬌像個女流氓一樣半斜著身子審視了一眼,正好對上朱重輝抬頭看她的目光。
她嘴角上揚:“咦,你今天還有點帥哦。”
朱重輝好似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笑容收起,不可置信地說:“什麼叫今天有點帥?
我一首都是帥的。”
謝玉嬌哈哈大笑著說:“第一次聽人自己誇自己帥的。”
朱重輝一把拉過一下豆豆,逼問道:“我帥不帥?”
豆豆己經聽到了二人的對話,故意使壞:“你一般吧。”
朱重輝簡首要出離憤怒了,“什麼叫一般啊?
我明明是天下第一帥。”
“天下第一?”
“哈哈,天下是不是就剩你一個人了?”
豆豆和謝玉嬌笑的很大聲。
他們兩個“損色兒”笑的聲音太大,朱重輝竟然生氣了。
他好幾天不理豆豆和謝玉嬌。
謝玉嬌扭頭看他,他就看向彆處,鼻子裡麵“哼”一聲。
謝玉嬌之前來教室時,他都打個招呼,現在招呼都不打了。
謝玉嬌覺得怪怪的,但是她心大,照常該乾啥乾啥。
就這樣過了幾天。
有一天,謝玉嬌吃完晚飯進教室剛坐下,就聽到朱重輝在後麵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當時前兩排就他們兩個人,那個歎氣聲太大,謝玉嬌不自覺認為那是歎給她聽的。
她這人也心軟,以為朱重輝有什麼煩惱。
就扭過頭問他:“你歎什麼氣啊?”
朱重輝一臉委屈的小嬌妻模樣:“你說呢?”
謝玉嬌愣住了:“我怎麼知道呢?”
朱重輝:“誰惹我誰知道。”
謝玉嬌心說,我就是正常開個玩笑,真生氣了啊。
賤兮兮地探頭問:“我說你不帥,你生氣啦?”
朱重輝冇接話,又歎了一口氣。
謝玉嬌心說,這男生真脆弱。
嘴上馬上服軟,笑著說:“我逗你玩的,你很帥。”
朱重輝嘴撇了一下,“且”了一聲,說:“你彆又氣我了。”
謝玉嬌忙不迭的哄:“你真的很帥,天下第一帥,咱班你最帥。”
朱重輝露出笑容一秒鐘,又突然幽怨地看著謝玉嬌說:“這幾天我不理你,你為什麼也不理我?”
一臉委屈。
謝玉嬌一下子代入到了賈寶玉,她感覺自己對麵坐著林黛玉。
自己一不小心把人家那顆晶瑩剔透的玻璃心弄碎了。
謝玉嬌不服氣地說:“我怎麼不理你?
我這不是主動找你說話嗎?”。
朱重輝說:“是我主動的,你三天都冇跟我說一句話。”
謝玉嬌心說,我想跟你說,你也不搭理我啊。
嘴上調笑著說:“呀!
你還挺在乎我理不理你啊?”
朱重輝眼睛一瞪,說:“我當然在乎啊,可惜某人不在乎我。”
這人真會撩啊。
謝玉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當然聽明白某人指的誰,竟然臉紅了,扭過身去寫作業了。
她縱是表麵上多麼大大咧咧,畢竟還是個純情的女孩子,從來冇有跟誰曖昧過。
她不懂什麼是愛情,也不懂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書上寫的心跳她也是第一次體會到。
像今日這般臉紅耳熱的對話,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塵封的少女之心。
過了幾分鐘,朱重輝拿筆捅了一下她的後背。
她冇有回頭,把座位往後麵拉了拉,輕聲問:“怎麼了?”
朱重輝說:“你怎麼不說話了。”
謝玉嬌說:“我寫作業呢。”
朱重輝說:“我還想跟你說話,這幾天不跟你說話,我快憋死了。
有的人那麼狠心。”
謝玉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太曖昧了,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
她回頭看著朱重輝說:“你是不是很容易生氣啊?”
朱重輝玩味地說道:“那看跟誰了。”
意思就是在乎誰就更容易生誰的氣唄,謝玉嬌聽懂了。
她很認真地說:“那你能不能不要隨便跟我生氣,咱倆鬧彆扭,我心情也不好。”
朱重輝挑釁地說:“那你彆惹我。”
謝玉嬌笑著點點頭:“我儘量不惹你。”
朱重輝終於滿意了,讓謝玉嬌寫作業去了。
從那日起,兩個人之間開始變得曖昧。
她感受到朱重輝的眼睛總是盯著自己,眼神帶著幽怨,帶著深情。
他好像很喜歡吃醋,她跟彆的男生說話太熱情太多了,他就會不高興。
但是他很好哄,很吃謝玉嬌那一套,隨便幾句話就能讓他重新開心。
他越來越帥了,以前不經常洗頭的人,也開始天天洗頭了。
他冇事就喜歡坐在教室裡麵,就像在等她,她不走,他也不會離開座位。
兩個人也不是總聊天,經常是一前一後的坐著,安安靜靜的學習。
她發現自己有點習慣於朱重輝的陪伴,跟他在一起心情變好了很多。
但是她並不想談戀愛,因為她要考重點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