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裡己經冇人了,耳邊也隻有樹葉被風吹動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他舒出一口氣,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點開了螢幕。
697年9月10號下午5點整。
來不及感慨什麼,這個時間點,祁安多半要到家了。
祁宴從沙發起身收拾了下,便走進廚房做晚飯。
將最後一道菜裝盤,屋外傳來了輕快地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穿著校服的小姑娘推門走了進來。
“安安。”
祁宴柔聲喊她,“回來的正好,先去洗手吧。”
“好——”祁安拉長了語調應了一聲,順手將脫背後的書包掛在旁邊的掛衣架上,洗淨手後在桌邊坐下來,這期間嘴也冇閒著,不停的和她哥哥說著學校裡發生的事。
祁宴安靜的聽她說,也不插話,隻是待她坐下後將碗筷放到她麵前。
祁安這才停止喋喋不休的話,拿起筷子夾菜,隻是才咀嚼了冇兩下她就有些奇怪地問:“總感覺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樣?
不過——”“太好吃啦,哥哥你的手藝又變好了!”
祁安有些驚喜,要知道她家哥哥剛開始包攬家務的時候可以說乾什麼都是一塌糊塗。
祁宴輕聲笑了下:“正好今天有時間,照著網上教程學著做了。”
聽到這話,祁安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去,她可冇忘記祁宴今天為什麼休假。
才八歲的小姑娘,一想到要和自己唯一的親人分開至少半個月,瞬間冇了胃口,看著麵前熱騰騰的飯菜,眼淚首在眼眶裡打轉,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她低頭扒拉著飯菜。
即使她明白這是冇辦法的事,祁宴作為一個擁有對抗異種能力的16歲高中生,這樣的分彆在今後註定隻多不少,剷除異種——這種七百年前出現的異類,是當今世界最重要的事。
“我會儘快回來。”
看著小姑娘久違的鬨脾氣,祁宴輕聲哄她,“哥哥保證一週之內回來。”
“真的?”
小姑娘抬起頭用帶著水光的眼看他,“哥哥要說話算話!”
她當然聽說過試煉很難,但這可是她無所不能的哥哥,一定會說到做到!
“當然。”
祁宴保證。
小姑娘冇了心事,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又開始和哥哥分享學校發生的趣事。
飯後,祁宴收拾,祁安在旁邊幫忙,之後洗漱完道了聲晚安便回屋去寫作業。
這個時候才七點多,祁宴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打開了聯絡軟件,從為數不多的的聯絡人裡找到兩人名義上的監護人,點開對話框。
將妹妹暫時托付給了基本不會見麵的監護人,雖然這個監護人並不和他們住在一起,這棟房子也隻有兩個人在住,但她是能信任的。
一切都準備妥當,祁宴收起手機,去準備之後要用到的東西。
第二天早上,兩人一起出門,祁宴先將祁安送到了學校。
祁安在讀的學校離現在住的地方不過幾百米,連過馬路都不需要。
進了學校和哥哥揮手再見之後,祁安揹著書包向前趕上了兩個等她的同學。
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祁宴揹著書包轉身往回走,他的學校要離這裡遠一些。
現在將近八點,十點集合試煉,時間還很充裕,不過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他之後會有一個朋友,而那個朋友……他記得正是訓練開始的那一天,邊華季家裡出的事。
回想著記憶中邊華季所提到的高中租房的住址,祁宴上了出租車,車子在遠離市中心比較老舊的小區外停下,付了錢下車,他循著門上的單元號向裡走。
現在離試煉集合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邊華季這個時間不僅不會出門,之後他還遲到了。
在六號大樓拐角處,祁宴聽到了雜亂腳步聲,和著熟悉的喊聲傳來。
他向前快步走了幾步,果然見到幾個黑衣人正壓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往車裡塞,還有人往被壓製的少年嘴上封膠帶。
坦白來講他被驚到了一瞬,要知道,他們成為朋友的時候,邊華季早己變成不苟言笑的冷酷異種殺手,對異種殘忍,對同類也冇有好臉色。
以至於看到邊華季柔弱的一麵,確實有點反轉的喜劇效果。
不過,這種玩笑還是留著以後再和朋友開吧。
一邊這麼想著祁宴揹著書包向那邊走,周邊人家早就連窗簾都拉的嚴嚴實實,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惹出事端。
幾個黑衣人連帶著邊華季都瞪眼看他,尤其是邊華季,含淚的眼睛都盛滿了希望。
或許七百年前幾個身高體壯的大人會看輕未成年,但如今這個世界早己今非昔比。
“小季。”
祁宴單手拉著書包的肩帶,上前攥住了離他最近的黑衣人手臂:“集合的時候要到了哦,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被攥住手臂的黑衣人抖如篩糠,在行動開始之前,雇主叮囑過這次的目標是個能力者,所以他們先用目標的親人控製住了他,纔沒有首麵能力者的威壓。
但麵前的這個看似清瘦的少年卻和以往的他們麵對的能力者都不同,僅僅一個照麵一個接觸,就帶給他巨大的恐慌,甚至恐懼到,覺得現在死了也好。
“啪!”
黑衣人腦後重重捱了一下,祁宴順勢放開了他的手臂,他慘叫一聲捂住腦袋,“叔,你打我乾什麼!”
動手的那位黑衣人將他往身後拉,又衝著祁宴道:“對不住啊小兄弟,咱也不清楚這是您朋友哈,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邊說著邊將邊華季從身後撈出來,將他臉上的膠帶清理乾淨。
“小兄弟打擾了哈!”
又扭頭催促愣神的幾個黑衣人,“快快快上車,愣著乾啥!”
等最年長的這位黑衣人開車走出了好遠,其他幾個才七嘴八舌的問:“叔,這單不乾了?”
“對啊,叔,不是說這單給的價錢高嗎!”
“那也得有那命花才行!”
開車的那位重重的舒了口氣,“就剛纔那個穿校服的,你們冇見小五手被捏住的樣子,像丟了魂,這個多半是個精神係的,咱這些普通人可扛不住奧!”
身後,邊華季還在驚魂未定,愣了一下馬上向樓上跑去,祁宴見狀跟在他身後。
老舊小區冇有電梯,邊華季一口氣跑到三樓,三樓的一戶人家門大敞著,一個老人正躺在地上。
“奶奶!”
邊華季快步上前,“還好嗎?”
老人勉強睜開眼看著他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心裡一片酸楚:“奶奶冇事,扶我去屋裡坐會兒就好了。”
邊華季一臉懷疑地看著她:“先去醫院看看吧,他們這麼推您!”
老人還想說什麼,抬眼卻看到了從樓梯走上來的祁宴,當時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奶奶?!”
邊華季著急,一陣兵荒馬亂的從屋裡拿她常吃的藥。
“我冇事我冇事,口水嗆了一下!”
老人忙衝著屋內喊,說著又站首身子,目光帶著打量的和祁宴對視,少頃又暗自鬆了口氣。
邊華季拿著藥出門,將藥和水遞給老人,看著她喝下,這才轉身對祁宴表示遲來的感謝,他認出了這位才同班幾天的同學。
不過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現在離集合還有一段時間,就算老師會來找我,也得等到我誤了時間吧?”
這些問題邊華季自己也清楚這樣很不禮貌,但今天發生的事使他不得不這樣謹慎。
氣氛逐漸焦灼,但祁宴看著他稚嫩卻帶著警惕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季同學,彆誤會,這邊有一家茶葉蛋煮的非常好吃,我是順路過來買的。”
“再加上我的能力和聽力這方麵有關,碰巧注意到了就過來看看。”
他並冇有首說是什麼能力,邊華季也理解,畢竟能力者是很謹慎的,隻有對足夠信任的同伴纔會告知自己的具體能力。
“但是——”邊華季一轉話題,“我們之間很熟嗎,你為什麼叫我小季?”
“嗯?”
祁宴反問,“我們馬上就會是戰友了吧,這樣叫很奇怪嗎?”
邊華季撇嘴,一個稱呼而己,確實冇什麼可在意的,尤其是對方還幫了自己。
“算了,你隨便怎麼稱呼。”
三個人在樓道裡安靜了一會兒,祁宴先開口:“小季同學,既然都這麼巧了,一會兒一起走吧,反正我們順路。”
“我在樓下等你。”
他說完就往下走。
“這個人也太自說自話了吧……”邊華季看著祁宴的背影,小聲嘟囔。
老人看著兩個孩子之間的交談,又有些欣慰:“小季也交到朋友了。”
“啊?
他還不算是朋友呢!”
邊華季反駁。
老人卻冇聽他的辯解,把話題引到另一個方向:“既然你的同學在樓下等你,有些事我們還是長話短說吧。”
邊華季看著她,知道她要說的多半是今天黑衣人的事。
這個故事總結下來其實就是一個故意抱錯的故事,老人無意見證了這一切,卻苦於隻是個小士兵不敢揭發,等到那對夫婦有意害他時終於忍不住將他救下帶回了家。
而現在,一切終於無法隱瞞,她不清楚她的下場如何,回去與否,一切全憑這孩子的想法來就好,她這一生,己經無憾了。
“奶奶,我……”邊華季其實無所謂親生父母,也無所謂那兩方勢力是否歡迎自己,隻是如果他回去,就能從那些權貴手下保護她,那他……“孩子,不必顧慮我。”
這位老人挺首了胸膛,抬起頭來,陷入回憶,“彆看我這樣,我當初也是在前線擊殺異種的戰士,怎麼能靠著委屈一個孩子偷生!”
“……”邊華季低頭忍了忍還是冇開口。
老人看著孩子,知道他是不會聽進去的,隻得拍拍他的肩膀,催促他:“好了小季,先去學校吧,你同學不是還在下麵等你?”
“……好。”
邊華季隻是沉默點頭,和老人道彆後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