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監縮著脖子,怯怯道:“是攝政王身邊的左侍衛拿著攝政王的令牌將人調走的,此時皇城空虛,除了宮女內監,能戰的人幾乎全去了。”
太後臉色陰沉,便有另一個探聽訊息的內監來道:“回太後,黨項人又開始攻城了,平陽候府的陸夫人將攝政王的軍旗掛到了城頭上,陸夫人說與長安城共存亡,百姓們連婦人都拿著家中刀斧,去城牆邊殺敵了。”
太後恨得咬碎了銀牙,若是守不住,全城人都是死。
若是守住了,周戈淵回來,知道謝氏這段時間的作為,他以後眼中還能看得進去誰?
太後知道,今日一早,所有官眷全部都進宮避難了,她差人將平陽候府的三夫人叫來。
三夫人早已經被這次圍城之事嚇破了膽,聽太後傳她,跪在大殿上等候指示。
“陸夫人,哀家記得冇錯的話,你大嫂王氏瘋了,二嫂陳氏被休了,如今你們陸府當家管事的是世子夫人謝氏?”
三夫人有些不明白太後這時候說這些做什麼,隻規矩的應答。
“回太後,正是。”
“哀家還聽說,陸元昌已經癱了,且藥石無醫。
依哀家看,這平陽候的爵位當傳給有用之人,而非癱瘓在床的人。”
三夫人心中一動,太後此時說這個,莫非......“臣婦不知太後何意。”
三夫人繼續裝糊塗。
“哀家的意思你明白,婦人生產何其凶險,這是附子,當年宣帝的皇後許氏生產時飲下附子,瞬間血流如注,後難產而亡。
若是陸元昌冇有了嫡子,你們平陽候府嫡係隻能落在你們三房身上,你還不明白?”
三夫人心動萬分,隻是你當她冇想過?
“太後有所不知,我那侄媳婦的身邊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心腹的人,任何人都插不進去手,便是前段時間巡防營的人來了,她都讓人打了出去,我實在難插手她的事情。”
“往常倒也罷了,如今城中亂成這樣,她身邊的人自然會疏忽,纔有可趁之機。”
太後緩緩的撫摸著護甲,低聲道:“自然了,哀家也會助你。”
......又守住了一日,城外的黨項軍也心浮氣躁了。
黨項王下了死命令,誰先攻入城中,封千戶,城中搶奪財富和女人由他挑。
黨項軍像瘋了一樣的往上湧,屍山血海。
十九日午時,將士們都疲累不堪,無休止的黨項軍他們不知打退了幾波。
謝德音讓府裡熬煮好了熱湯粥給傷員軍士送去,她午後覺得腹部發沉,想要回去時,聽著有兩個送湯粥的婦人回來小聲嘀咕著:“謝家大舅爺在城門被射傷,被人抬了下來,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噓,小聲點,夫人這幾日臉色不好,彆給她添亂了。”
大哥?
謝德音臉色發白,隻覺得腹中一痛,她喊住了那婦人。
“你說誰傷了?”
兩人看到是夫人,忙跪下請罪,聽夫人追問,隻好說道:“是謝家大舅爺看我們家大爺中箭,上去扶他,共同抗敵時,被箭射中。”
謝德音抓著青黛的手臂,欲站起身來去看謝秉文。
“帶我過去看看......”謝德音此時腹中再次墜痛,瞬間冷汗涔涔,雙腿一軟。
青黛大驚,托著她的手肘驚聲道:“小姐你怎麼了?”
謝德音臉色發白,低頭看去,見裙襬有血,她穩住心神,道:“怕是要生了,不要慌。
青黛,去讓金子看看謝家的情況,把元寶叫來守著我,你去叫穩婆和大夫回府等著,我冇事。”
她想延遲煜兒的生辰,卻終究逆不過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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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他回來了青黛低頭看到了裙襬上的血,瞬間慌了。
“小姐,你......你.......”謝德音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冇事,不用慌,按我說的去做。”
青黛把元寶叫回來的時候,謝德音已經換了待產的衣衫,她神色還算鎮定,反倒是身邊有經驗的老嬤嬤心中納罕。
若非是知道夫人這是第一胎,還以為夫人生過孩子呢,怎這般鎮定,安排的井井有條,還一直叮囑下人不要慌。
謝德音看著元寶和青黛一樣蒼白著臉色,知道這兩個冇有生孩子經驗的小姑娘會慌張亂了分寸,出生囑咐道:“不用急,冇那麼快,陣痛此時不顯,青黛,你去守著小廚房,元寶你跟著我,不得離開。”
“是。”
城外的廝殺聲不絕於耳,滄瀾院中的諸人度日如年。
夫人已經破水了一個時辰,卻始終冇有生的跡象。
傍晚時,穩婆見夫人額頭上泌出汗來,便知她疼的厲害。
偏偏平陽候府此時除了夫人冇有一個能商量的人,穩婆隻好道:“夫人,腹中孩子胎位不正,遲遲不肯入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謝德音咬緊牙,忍過去了這陣的陣痛緩了口氣問:“要如何做?”
“怕是夫人要吃點苦頭。”
“無礙,隻要孩子平安就行。”
穩婆喊了大夫來施針,大夫讓丫鬟去取提前煎好的藥。
而此時,藥冇送來,青黛拽著一個婆子進來了。
“小姐,這個婆子不是我們院的,竟然想偷偷摸摸的混進小廚房,奴婢一直守著藥不敢離開,看她賊頭賊腦,將她揪了過來。”
那婆子被推到內屋的時候,心裡直呼倒黴,三夫人說現在外麵亂作一團,世子夫人這兒馬上生了肯定手忙腳亂,冇想到竟然這樣有條不紊,自己剛進來就被抓到了。
謝德音此時熬過去了一陣陣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婆子,一眼認了出來。
“你是三房的人!”
那婆子更是詫異,她不過是三房不起眼的一個婆子,平時不往主家跟前湊,冇想到世子夫人竟然認出了她。
“不......不是......”那婆子矢口否認,隨後心思一轉,又道:“我們夫人聽說世子夫人要生了,讓老奴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怕世子夫人年輕冇有經驗。”
謝德音兩世的經驗,又有過目不忘的天賦,自然不會認錯。
她看了那婆子一眼,心思飛轉。
三夫人一大早怕破城進宮避難去了,自己將這侯府守的鐵通一般,她如何知道自己快生了?
“搜她的身!”
謝德音冷聲道。
那婆子一怔,誰曾想都這個時候了,這世子夫人是一點不慌不亂。
她想躲也冇處躲了,身上帶著的那包附子被元寶擰著胳膊搜了出來。
大夫上前,臉色大變。
“是附子,有毒,產婦食之,會血流不止。”
滿屋仆婦無不驚駭,就在眾人驚駭之時,隻見方纔跟在青黛身後的一個身形高大的丫鬟突然發難,腰間竟抽出一柄軟劍,直直的刺向了謝德音。
這纔是後招。
那婆子不過是虛晃一招,趁亂進來的這個“丫鬟”纔是要她命的人。
元寶自夫人肚子有動靜那會兒便渾身緊繃,她捕捉到那軟劍抽出時的錚鳴聲,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識便朝著謝德音撲了過去。
軟件刺入元寶後肩處,滿屋子丫鬟仆婦驚叫出聲,元寶反應很快,回手抽出了靴中的匕首擲了過去,那人見一擊不中,再刺來時,元寶何等伸手,又豈能讓他得手。
待看清楚是個扮作丫鬟的男人時,她將懷中信號彈丟出窗外。
夫人身邊的影衛前兩日被夫人組織在一起,去了外城抗敵,不知這些刺殺的是否還有後手,若是人多,她怕護不住夫人。
果然,屋外湧入幾個“丫鬟”裝扮的人,隻見他們身形高大,元寶看他們太陽穴微突,便知身手絕對不弱。
謝德音看著這些人,知道必然是有內應給他們開了門,引著他們到了滄瀾院。
此時家中護院去了外城抗敵,守衛薄弱。
金子恰巧回來,護著謝德音往後退,由元寶應付這些人。
長風看到信號彈匆匆趕來時,便看到元寶姐妹二人已經負傷,依舊在跟那幾個人周旋。
青黛跟幾個忠仆攔在謝德音身前,皆麵如死灰。
那幾人看著無法得手,隻能撤走,長風欲追,謝德音喊住了他。
“長風將軍......”“夫人!”
謝德音陣痛來襲,咬牙忍下疼痛,牙齒微顫道:“莫追,城外如何?”
長風猶豫了一下,很快,便聽著有人大喊道:“城破了——城破了!
黨項人殺進來了!”
長風臉色一沉,沉聲匆忙道:“夫人快隨屬下離開,先入宮城躲避,長寧那邊組織了人準備巷戰。”
平陽候府不安全,皇城更不安全!
謝德音心中清楚,這個時候還能安排刺客的人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