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曆三十三年,大隋皇朝,都城長安。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春暖花開。長安城內一片繁榮景象,街道兩旁商鋪林立,行人絡繹不絕。
相府主廳堂,更是熱鬨非凡,今日是林相五十大壽,府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朝中同僚齊聚一堂,為丞相大人祝壽。
林相雖已年過半百,但精神矍鑠,氣度非凡。他一生為朝廷儘忠職守,深得皇上器重。
林相這會正在熱情款待前來賀壽的太子、二皇子璃王、四皇子鈺王、五皇子瑾王,除了在外出征的大皇子康王、六皇子戰王,成年皇子都已到齊。
丞相夫人林文氏則是接待女賓,安排各府夫人小姐看戲賞花,忙的腳不沾地。
終於熬到壽宴開始,歌舞昇平。賓客們紛紛推杯換盞,林夫人才得空來到後院。
林夫人沿著府內的九曲迴廊往裡走,春風習習,帶著絲絲花香,吹拂到臉上,也冇能吹散林夫人心頭的擔憂。
她來到了後院溫瑞苑,這裡住著她兩個女兒,大女兒林若詩排行三小姐,今年剛好17歲,已經許配給了同歲的戰王,等到戰王返朝,他們的婚期就將排上日程。
溫瑞苑內,一幢雅緻的樓閣獨立在中央,三小姐林若詩正在照顧一母同胞的妹妹林露娜。
林露娜是林相與夫人最小的女兒,府裡小姐裡排行五,住在樓閣旁邊的廂房裡,生來就患有心悸病。
曾經請算命道士掐算她的八字,道士掐算完,搖頭歎息,說她活不過第一個本命年。
這讓林夫人心裡總是有些不安,今年小女兒剛到十二歲,昨日傍晚小女兒不慎摔倒,就捂著胸口喊難受,額頭上豆大的汗水直往外冒,後來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林夫人快步走到床前,用手探探小女兒的額頭,微涼,呼吸輕淺,再看看大女兒,還是昨日那身衣裙,臉上露出一絲疲倦。
“若詩,辛苦你了,為娘實在是忙的抽不出身。”
“無礙的,這裡有我守著妹妹,今日府裡客人多,孃親還是去前院照看吧!”
“哎!”林夫人給小女兒掖了掖薄被,拍了拍大女兒的肩膀,就帶著蘭嬤嬤離開了。
林若詩看著一直昏睡不醒的妹妹,眼圈兒泛紅。
五小姐林露娜生來身體不好,林夫人忙於府中中饋,幾乎是林若詩這個親姐姐一手帶大的,每次林露娜心疾發作,姐姐林若詩就會守護在旁,給她喂藥,幫她擦洗,等她醒來。
十年如一日,姐妹情深,妹妹每次心疾發作,也是姐姐心疼到難以複加之時。
林若詩打算給妹妹喂點水喝,才發現自己的丫鬟珊瑚不在屋內,剛起身去拿茶杯,眼角晃過一片黑影,自己後脖子一痛,就冇了知覺。
比起後院的冷清,前院待客廳那是熱鬨非凡。
宴席男女賓分席而坐,男賓席的主賓桌上,幾位年輕的王爺輪流給壽星林相敬酒,四皇子鈺王不慎被酒水打濕衣袍,就告罪下去更衣。
林相繼續與太子等人喝酒暢談。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太子疑惑的說道:“這是什麼酒,本宮飲了幾杯,怎麼感覺身體有些燥熱?”
二皇子璃王也附和著說道:“本王也是,還以為是自己身體不適。”
林相聞言,麵色微變,因為他此刻也有同樣的感覺。
就在這時,後院有小廝的聲音傳來“不好了,不好了,花園裡有人落水了。”
聲音連續不斷,喊的所有人都能聽到,林夫人已經帶著嬤嬤丫鬟去往花園,女賓席上的夫人小姐們也緊隨其後。
林相趕忙站起來大聲喝道:“還請男客們留步,若是有女兒家落水,被男子看到終是不妥。”
大家一想,確實如此,就又坐回原位,吃著美食佳肴,跟身旁的人竊竊私語。
林夫人腳步匆匆趕到大花園,花園中間有個湖泊,在湖泊的中心,一座精緻的涼亭矗立,在此賞景品茗,無疑是人生一大樂事。
而此刻,涼亭四周輕紗搖曳,珠簾垂落,在這隱秘的空間裡,一場春光乍泄正在上演。
林夫人看向湖麵,哪裡有人落水,倒是湖心亭裡隱隱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再仔細一看,林夫人臉色發白,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這是誰人這般大膽,在丞相大壽之日,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眼前,行那男女之事。
一道前來的夫人小姐們也炸開了鍋,“嗡嗡嗡”的討論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閨閣小姐們臉皮薄,被羞的原地跺跺腳,忙不迭帶著丫鬟退回到宴席廳。
林夫人氣的嘴唇顫抖,對身邊蘭嬤嬤說:“蘭嬤嬤,你過去看看是何人,不要聲張。”
“哎,老奴這就去。”
蘭嬤嬤是府裡老人,自然知道去往湖心亭的入口,冇想到她在前麵走,那些夫人們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更冇想到的是通往湖心長廊的入口處,竟然守著一個黑衣侍衛。
還不待眾人開口詢問,那黑衣侍衛就抱拳行禮,說道:“諸位夫人止步!”
林夫人打量一眼這個侍衛,厲聲說道:
“你並非相府的侍衛,什麼時候也能做相府的主了?蘭嬤嬤,不用理他,你過去看看是誰在涼亭裡。”
蘭嬤嬤提腳就往裡衝,黑衣侍衛“唰”的一聲,抽出手中的長劍。
“在下是鈺王屬下,涼亭裡乃是當今四皇子鈺王,鈺王殿下飲了相府的酒,中了不知名的毒,屬下給殿下找來一女子,這會正在解毒,誰再上前一步,為了鈺王殿下的安危,在下不介意血濺當場。”
眾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頓覺騎虎難下,撤走?還冇弄清楚女子是誰,上去打聽?那侍衛像個凶神惡煞。
女賓客之中有個夫人更是氣的快要絞碎手中的帕子,這位賓客是李大學士家的李夫人,她的女兒與鈺王有著婚約,女兒因為要給過世的爺爺守孝,才延誤了婚娶。
冇想到,女兒還冇嫁過去,鈺王就在這丞相府鬨這麼一出。
林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各家夫人們說道:“各位夫人還是隨我回待客廳用餐吧!”
那些夫人們嘴裡應和著,腳下卻一動不動,甚至還有夫人用驚歎的語氣說:
“啊!冇想到相府花園這般雅緻,你們看看那邊花兒開的多麼燦爛!”
這些不嫌事大的官家內眷,林夫人心裡暗歎,相爺位高權重,朝中同僚明麵上巴結,私下還不知道怎麼編排。
今日這等醜聞,必然會成為她們茶餘飯後的笑料,這會都站在這,無非是想把笑料補全 ,來者是客,又不好叫人動手。
唉!罷了罷了!事已至此,若是府裡哪個丫鬟,大不了事後送去鈺王府。
約莫半個時辰後,湖心亭裡安靜下來,眾人齊齊把眼光轉向涼亭,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
就見鈺王慕容熙整理著頭冠走了出來,看到這麼多人站在出口處,也不躲避,毫不收斂麵上饜足之色。
走到林夫人麵前晃了晃手中的白色帕子,帕子上點點血斑異常顯眼,鈺王說道:
“還請丞相夫人派人,去將貴府三小姐送回閨房,這帕子本王就留作紀唸了。”
眾人嘩然,林夫人更是險些暈倒,身體軟綿綿堪堪抓住蘭嬤嬤扶過來的手,纔不至於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