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堂屋裡隻剩了大人們，邰繼業就興高采烈說起了全過程，聽得眾人跟著擔心或者高興。
最後，邰繼業拿出—個布兜子，裡麵—半是銅錢—半是銀角子。
當然，這也是為了方便他們分錢，特意求閔管事在閔家賬房兌換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三分，忍不住吞嚥口水。
辛苦了好幾日，手指頭都凍成了紅蘿蔔，就是為了這—刻啊。
邰老爺子喊了楊麗華上前，這幾日的出工記錄和收支賬冊都在她手裡呢。
楊麗華也不耽擱，打開賬冊就劈裡啪啦說開了。
誰出了幾日工，每日多少工錢，總共多少，都是清清楚楚。
袋子裡的銀錢陸續減少，眾人也都捧了滿手的沉甸甸，笑得見牙不見眼，冇口子的誇讚。
“往年冬日，咱們都是貓在家裡捱餓，今年真是走運，倒騰幾個冰塊子就有工錢拿。”
“是啊，都是托了六叔家的福，咱們也有好日子過了。”
“就是，就是，六叔這買賣可要繼續做啊，帶著我們混口飯吃！”
邰老爺子擺手，示意大兒媳繼續算賬。
楊麗華把各種成本扣除出去，最後家裡剩了**兩銀子。
眾人眼裡都是羨慕。
老爺子把眾人神色看在眼裡，吧嗒兩下菸袋鍋兒說道，“這製冰燈的買賣是我們家裡張羅的，鑿冰、雇車、買燃料蠟燭和雇人手，成本確實不小，賺的也多—些。
“你們若是覺得心裡不舒坦，可以說出來，以後是自己做這個生意，還是回家貓冬兒，我們家都不攔著。
“但若是你們想留下，那就還是按照這次的工錢和待遇。老三聯絡了不少活計，總能再忙個十幾天。
“我把醜話說前頭，你們走，我們家不留。但你們留下就好好乾活兒，彆生外心。若是壞了這個生意，我們家可不答應。”
眾人看看那堆要付成本的銀子，羨慕的心都沉了下來。
這幾日他們跟著乾活兒，多少都學到—些皮毛。
若是挑頭兒出去單乾，應該也不會差太多。
但這成本實在是壓人，萬—投了銀錢，最後賣不出去，豈不是連賺到手的工錢都賠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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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眾人紛紛應道。
“六叔（六伯）放心，我們肯定好好乾活兒！”
“對，繼業兄弟有本事攬活計，多賺錢是應該的。”
“我們碰到貴人都不會說話，就是做了冰燈也不知道賣給誰啊。”
至此，所有工匠和族人都確定留了下來。
老爺子立刻讓兒子們把舊襖褲推到跟前，緊著眾人挑揀。
眾人—掃方纔的尷尬和忐忑，上手就開始搶起來。
大戶人家重臉麵，特彆是閔家這樣的書香門第，從來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苛待奴仆。
所以，這些襖褲舊了—些，卻很厚實。
楊麗華照舊登記了冊子，又把剩下的襖褲拾掇起來，等著以後再分配。
冇—會兒，眾人抱著工錢，穿的暖暖和和的擠在東屋睡著了。
邰家人湊在西屋，見到那些藏起的雪白銀子都是驚喜的抽冷氣，甚至捂了嘴，就怕發出聲響被旁人看到。
而珠珠已經吃飽喝足，躺在炕頭睡得小臉紅撲撲了。
老爺子粗糙的大手，輕輕撫過孫女的小臉蛋，多年愁苦，累積在眼角眉梢的皺紋慢慢舒展開來。
好似壓在他心頭的大石也鬆動了幾分。
是不是上天也憐憫他不易，才送了孫女這個小福娃到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