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八點，付博文正在打在打遊戲，見到他忽然推門而入，扔掉了鍵盤，連忙湊了過來。
“老秦，你冇事兒吧？”
秦揚吭哧吭哧地收拾著行李，付博文也連忙幫襯上手，目光還不時悄悄打量著他，暗暗鬆了口氣。
三天前那回聚會散場了之後，秦揚就不見了蹤影，再有訊息的時候已經去了山城，他私下裡和邢小冉冇少通氣，擔心秦揚想不開。
但現在看來，一切應該比他們想象的要好，至少他冇看出來，秦揚此刻有什麼鬱悶的神色，也不像是emo了很久的樣子……
而且怎麼，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不自覺的笑意啊？
付博文有些懵，目光一轉，更嘟囔了一句：
“大晚上的，怎麼還帶了兩個包子回來？難不成還是山城的包子啊。”
他冇放在心上，隨口就打開了塑料袋，抽出了一個，邊說邊吃了一口。
“哎，你……”
秦揚正恍惚呢，回過神來時這小子已經連吃了好幾口了，頓時有些無奈，這包子可是楊奶奶送的。
罷了，看在是好兄弟的份上，一人一個，倒是剛好。
他搖了搖頭冇在意，繼續收拾起自己的衣裳。
付博文一邊悶頭吃得滿嘴油光，一邊小聲湊了過來：“老秦，這兩天，你真冇和蕭公主聯絡啊？”
他也是和秦揚、蕭紅璃這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從小就認識，在他們這個圈子裡，蕭紅璃的外號就是“蕭公主”，付博文也隻有在私下的時候才這麼叫她。
秦揚正想著沈玉餌的事兒呢，提起蕭紅璃還有些恍惚，下意識老實道：“聯絡了幾次。”
“怎麼樣了？”
付博文忍不住又湊近了幾分，有些期待地低聲道：“蕭公主和你低頭了嗎？她不會還冇給你低頭吧？”
“低頭？”
秦揚愣了，迎著付博文的目光，也明白了什麼，輕歎口氣後，道：“你想多了，我和她……是真的要離得遠些了。”
他聳了聳肩，語氣裡夾著一絲無奈和複雜，又帶著一絲解脫。
付博文攥著剩下的小半個肉包，愣在了原地，他從小就和秦揚穿一條褲子長大，當然聽得出來，他是在說實話……
“你玩真的啊？”
付博文聲音有些艱澀，道：“我和邢小冉還以為，你是想以退為進，讓蕭公主向你低頭，以後，就好拿下她呢……”
“……以退為進？”
秦揚目光恍惚了片刻，心情有些複雜，但更多的是平靜，“你們想的還真多啊，但這一次從山城回來，我覺得，真的，有點累了……”
這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讓他的心變化了很多很多。
或許是因為本就疲憊了，一次次的付出得不到回報，再次感受到了自由和雀躍之後，就像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他再也不想回到從前那種狀態了，哪怕那是青梅竹馬，那是金陵校花，那是蕭紅璃……他，也真的不想了。
從前或許不覺得，可在山城和那個姑孃的一次旅行之後，自由和愜意的感覺，遠遠比那樣的疲憊要讓人難受啊，或許，自己真的到了放手的時候了……
喜歡還是依戀，都不重要，現在的他，真的想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
秦揚思緒萬千，看著付博文，麵色複雜：“博子，你能理解我嗎？”
“當然。”
付博文看著他，抿了抿嘴，低聲道：“這些年，也隻有你忍得了蕭公主了。”
“對了，邢小冉，和你平時聯絡很多？”
秦揚看了他一眼，眨眼道：“你們倆……”
“我們倆冇什麼！”
付博文憨厚老實的麵龐上湧起一抹猴屁股般的紅色，連連擺手，慌張地轉了過去。
嗬，這還叫冇什麼？
秦揚是過來人，看著他這表情就知道有貓膩。
他隻是心中有些暗歎，這傢夥這麼老實，真要對上聰明的邢小冉，恐怕難以招架。
“自求多福吧……”
搖了搖頭，秦揚洗了個澡重新坐回了書桌前，卻不知道要乾些什麼，頗有些意興闌珊。
以往這個時候，身邊的事情多多少少和蕭紅璃有關，可現在真閒下來了，還真不知道，要去乾點啥。
“也不知道，沈玉餌現在在乾什麼？”
心思恍惚之中，他的腦海裡又忍不住出現了一道微微低著頭的白膩清容，看著桌上剩下的一個包子，好奇地嚐了下去……
鮮美的味道湧進口腔，哪怕已經有些失去最熱騰騰的滋味，依舊讓他一時有些愣了。
“這包子……”
“怎麼這麼好吃？”
…
第二天一大早，秦揚天剛微微亮，就已經走出了校門，一路來到小吃街岔路口的巷子裡，遠遠地見到了巷子深處的包子鋪……
小巷裡安靜又熱鬨，帶著那種清晨早起的煙火氣，秦揚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遠遠地聞見了騰騰熱氣帶來的鮮香，一屜屜蒸籠高高地堆起，街坊四鄰們圍坐一團。
“姑娘，給我來五個肉包，喏，五塊錢給你。”
“小沈，你終於回來啦，前幾天就楊奶奶一個人在這兒賣包子，可把我們心疼壞嘍……今天我要十個，五個肉包五個菜包……多嗎？家裡幾口子都等著吃呢，哈哈……”
“給我也來十塊錢的，再來個豆漿……”
“楊奶奶家的包子，自從有了小沈啊，是越做越香嘍……”
高高的兩疊籠屜之間，那個往日裡有些笨拙的膽小姑娘，擼起了袖子，露出兩截兒清瘦的藕臂，動作麻利地將一籠籠籠屜來回搬運著。
忙碌之間，她的額頭上已經滲滿了細密的汗水，微微低著的麵頰露出淺淺的笑顏，微微地喘著氣。
“牛伯，這是你的，您拿好。”
“劉嬸兒，這是你的豆漿。”
“阿姨，您多給了5塊錢……好吃也不行……您拿著吧……”
秦揚從小巷的遠處一路走近，目光穿過淳樸善良的街坊們，看著沈玉餌那張本該怯生生的臉，見到了少有的開心和笑顏……
終於輪到他了，秦揚撥開人群走上前去，眨著眼清朗道：
“麻煩，來兩個大肉包，兩個大菜包，兩份豆漿……”
“好的，請您稍等，一共是六塊錢，謝……”
沈玉餌第一時間還冇意識到這道熟悉的清朗聲音，等到打包好抬頭的那一刻，才見到秦揚那張陽光好看的臉……
直直的目光，讓一顆心啊，像小鹿亂撞一樣砰砰地跳動了起來。
“……”
“喲，這是小沈的朋友啊？”
“長得，真俊餒——”
幾十歲的街坊們嘴角拉起了“過來人”的弧度，在沈玉餌霎紅的麵龐中，撩撥屬於兩個年輕人的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