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那麼說，但是，某天下午，她剛吃完飯，還是打算走樓梯消消食，稍微鍛鍊一下。
卻突然遇見那箇中年男人在樓梯口處一邊抽菸，一邊偷偷抹淚。
渾身籠罩了悲涼與淒慘。
男人也看見了她，於是側過身去，背對著她。
程沫眼觀鼻鼻觀心。
隻好當做冇看到。
這件事又過去了兩天，醫院催她交費的單子隨著早上來打針的護士而送了過來。
開始的醫療費，是王泰墊付的兩百塊，那一點點錢，哪裡夠她住那麼久。
現在賬單出爐，催交的單子已經送了上來，程沫舉著藥瓶下一樓大廳去交費。
在交完錢，她拿著繳費單正打算回病房時，卻看見了那個男生，就坐在一樓大廳一個角落的椅子上，正低著頭，看著腳麵。
程沫樂了。
剛剛刷卡，刷得她有點小心疼呢。
現在，套現補償她弱小心靈的機會來了。
她朝他走近幾步，“嗨。”
“嗯？”段文鏡聽到聲音，緩緩抬頭。
鴉羽般黑密纖長的睫毛下，是那雙漂亮而又狹長的眸子，眸子下方泛著淡淡的青色，臉頰有些消瘦。
一看就知道很疲倦，而且是最近嚴重缺乏睡眠的原因。
“你好，我叫程沫。”程沫咧嘴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段文鏡看著她，淡淡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移開，繼續盯著腳麵。
程沫繼續說道:“前幾天真的很謝謝你，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不知是不是聽到好人這兩個字，段文鏡嗤笑了聲。
程沫也不急，仍舊微笑著說:“所以，我決定滿足你一個……不，三個願望。”
段文鏡終於抬起頭，看向她，眉頭皺了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後，他說:“你是在cosplay嗎？”
“啊？”
段文鏡看了她好幾秒，“比如，cos神燈？但是抱歉，我現在冇心思陪你玩這種遊戲。”
“？？？”
這些人怎麼回事？為什麼都把她當精神病看待？
係統:“因為你長得就不像富婆的樣子。”
“……”
謝謝，心又被紮了一刀。
但也還好。
至少冇直接說她這幅營養不良的樣子醜得像乞丐。
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為了套現，衝。
“我是認真的，隻要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實現。”
段文鏡舌尖抵了抵唇瓣，薄唇輕啟:“願望？世界和平，天下無災難，世人無病痛。”
“……”
程沫還能說什麼呢？
一個字，絕。
段文鏡站起身，走了。
程沫看著他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無語望天。
係統:“宿主啊，你可長點心吧。”
怪我咯？
程沫：“那你告訴我，世界和平，天下無災難，世人無病痛，你能實現幾個？”
“一個都不行。”
程沫無語凝噎了好一會。
所以這是她的問題嗎？
不是！
係統:“花錢還不簡單嗎？他媽媽不是在住院嗎？你直接點，把他家的治療費用全包了不就行了？你會不會啊？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宿主。”
“……”
好吧，是她的問題。
有時候，真的得強硬點，才能套現。
程沫正打算回病房找段文鏡的時候，卻看見他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往一樓住院繳費的視窗去了。
程沫趕忙跟了過去。
在一樓的窗戶口，段文鏡正在排隊。
門診繳費的人很多，住院那邊隻有兩三個，很快就排到了段文鏡，他從錢包裡掏出一遝錢遞過去，收費員接過，看了看，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你是病人的家屬？”
段文鏡微微一愣，點點頭，“嗯。”
收費員又說:“醫生冇告訴你們家屬需要做手術嗎？這個星期再不做手術可就晚了，你媽媽得終身坐在輪椅上了，若是又有併發症，後期的維護費用也是一筆天價。”
段文鏡的眉心皺得死緊，沉默不語。
收費員搖搖頭，“你媽媽這個年紀，以後一直坐在輪椅上也不是個辦法，如果可以的話，儘快做手術吧。”
段文鏡的拳頭緊握，眼眶裡隱隱透著水汽。
“我知道了，謝謝。”
收費員看他一眼，冇再多管閒事，收了他遞來的兩千塊錢，開始列印發票單。
段文鏡站在原地，低著頭，眼眶濕潤，喉嚨發緊。
他冇有哭，但是，他的胸膛起伏得很厲害。
程沫知道，自己花錢的機會來了。
她趕緊跑過去，把黑卡掏出來從小視窗遞進去，“繳費。”
收費員看她一眼，“小姑娘，先去後麵排隊好嗎？”
程沫搖搖頭，指了指段文鏡，“我不是給我繳的，是給他繳的。”
收費員遲疑的看向段文鏡。
段文鏡也抬頭看向程沫，目光複雜，滿腦子問號，“你乾嘛？”
程沫看著他，微笑著說，“我說過，你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她又示意收費員，說，“刷卡，就刷個……一千萬。”
收費員一愣。
她這話什麼意思？
當這醫院是銀行呢？張口就是一千萬？
“小姑娘，你要不也去掛個號，檢查一下？”
段文鏡也驚呆了。
“你瘋了？彆鬨了。”
程沫攤攤手，“我冇鬨啊，我說的是真的。”
“……”段文鏡不明白。
程沫舌尖抵了抵牙齒，退讓半步，“……那不然八百萬？”
段文鏡看著她，不可置信。
這個女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到底想乾什麼？
刻意來逗他好玩嗎？
八百萬？
她以為八百萬是大風颳來的嗎？
全國百分之九十的人一輩子也掙不到八百萬。
程沫冇再理會段文鏡，直接對著視窗裡的收費員說：“刷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