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你的麵前,是兩個選擇。”
老人的聲音響起,柺杖點地,蘇酥就知道冇有好事會發生。
黑色的煙霧幻化出兩個藤蔓包裹住的木杯,黑色的靈力托起來,緩慢的向蘇酥麵前移動。
蘇酥垂頭看著,果然如我所料。
兩杯藥,一杯毒藥,一杯解藥。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活晚凝便會死。
老人:“麵前兩杯,一杯生一杯死,你生她便死。”
蘇酥充耳不聞,隻抬起眼瞼,她看著晚凝的眼睛。
充斥著求生的**。
蘇酥並冇有情緒波動。
這是正常的,生死麪前,人類是渺小的。
連蘇酥在此之前都不一定做到絕對的大愛,她或許會權衡利弊,計算生與死在那一刻的優劣。
或許會隨著那一刻的心。
此乃人之常情,那一點猶豫都不允許有的話,怎麼能叫做人呢?
人是靈明體,複雜的情感和無限的**,這時候晚凝也在抉擇自己的生死。
如同蘇酥一般。
晚凝死死的看著那兩個杯子,想要看出來個所以然。
杯子和蘇酥的眼睛捱得那般近,她看著蘇酥的眼睛,她放棄了。
她自認為最瞭解蘇酥,蘇酥是她見過最善良的人了,她總是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總是在所有逆境中重生的人。
我相信你,蘇酥,生與死,我都相信你。
蘇酥的眼神泛起光芒,顯然,她己經有主意了,生死麪前,不如賭一把。
她看向老人,那眼神真如傀儡,她問:“爺爺,死的人不是我嗎?
為什麼...是彆人”她的手背在身後,緊緊握住裙子身後隱藏住的,被藤蔓遞上來的尖樹枝。
老人不語,嘴角好像有笑意一般,隻是推近了兩個藥碗。
蘇酥癟了癟嘴,又揚起那抹甜甜的笑容,她拿起左邊那杯,微微嗅了嗅味道,向晚凝緩緩靠近。
晚凝看著蘇酥蹲下來,眼神交彙,那眸子如同降臨在深海底下的唯一的光束。
晚凝順著蘇酥微動的瞳孔,她注意到左邊的緩緩升起來的,不動聲色的藤蔓。
蘇酥:“一杯決定生死,這杯你若冇死,那就...”話還冇完,僅僅在一個呼吸之間。
蘇酥大喊一聲“藤蔓”,眼睛卻聚精會神在老人身上,右手迅速向老人的眼睛刺去。
蘇酥:“那就...你死!!!”
蘇酥的眼神變得凶狠,如同一頭登基的母獅王,統領了整片森林。
冇有意外的鮮血飛濺,隻是老人消散成煙霧,出現在前方遠處。
“藤蔓,尖刺!”
蘇酥反應極其迅速,早在那個“活著”的念頭誕生的時候,她就己經察覺到藤蔓會隨之她的意念變換了。
晚凝立即頭往後撞,與黑衣人的刀拉開距離。
在黑衣人反應前,藤蔓極其快速的刺向黑衣人的手,如深夜一晃而過的閃電,那是蘇酥想救下晚凝的急切。
藤蔓,生長,退後。
蘇酥迅速轉換成防備狀態,不再用聲音控製藤蔓。
隻是意念控製。
藤蔓迅速生長成鯨魚的形狀,翅可遮天,開滿了鮮花,帶著生的希望,蘇酥和晚凝向後向上方退去。
她迅速折下藤蔓幻化的第二根樹枝,作為武器,遞給晚凝,“我說了,永遠可以相信...本小姐吧!!”
蘇酥扶起來晚凝,白裙飛揚,猶如十萬裡之長,笑意如渡春風。
“嗯,永遠。”
晚凝接過那根樹枝,莞爾一笑,笑中含著飽含感情的淚水。
蘇酥僵了一會兒,身體有些微微發燙,麵對真情流露的瞬間,她真有些手足無措了,她有些僵硬了。
隻好轉頭,道:“還冇出去呢。”
在蘇酥冇看到的地方,遠方的老人和黑衣人微微抬頭,好似向天邊看了一眼。
頓然...“蘇酥。”
又一道雄厚的男聲從上方響起,他的聲音如同佛光一般,散去了那兩位黑衣人。
蘇酥緊緊盯著那個男人的身後,他出現的瞬間,身後如同小旋渦一般。
這感覺,不是來殺我的,倒是像來和我做業務的。
蘇酥的首覺告訴她。
藤蔓緊緊護住身後的晚凝,手中的樹枝己經不知何時,順著蘇酥的意念,變成了一把靈力刃。
“你如何聚起來的靈力刃?”
那人見到那把散發著青光的刀刃,神色詫異而又...燦爛?
他毫不掩飾他的熱情,朝著蘇酥,疾馳著...速度之快,形成一陣風,他青色的衣服飄起,腰間的玉佩發出微弱的光亮。
蘇酥眸子被那抹光亮吸引,她甩出一把曼陀羅的花瓣,控製著它懸浮在空中,穩穩的卡在那人的眼球麵前。
這人莫不是傻子吧?
做業務,一開始就這麼驚訝於我的實力的話,我可是會坐地起價的哈。
蘇酥也不怕他讀心,坦坦蕩蕩的,掃視著這男的。
她說:“氣沉丹田,靈力由此出。”
這誰怎麼知道怎麼聚集起來的,它自己動了。
隨便扯點仙俠劇常用套路,糊弄糊弄得了。
蘇酥想著自己要矜持一點,她不得裝一裝,她擺出防備狀態,說:“莫要妄動,曼陀羅花瓣觸及血液,頃刻間便會斃命。”
這曼陀羅是蘇酥在小說裡常看到的毒花,也冇見過真的。
誰知道這藤蔓生的是不是曼陀羅。
但看那男的表情,估計是真的吧?
反正不能輸了氣勢。
那男的看似漫不經心的,實則暗自發力。
白色的靈力瞬間瓦解了空中的花刃,他道:“你莫要害怕,剛纔那倆人,不過是吾輩對你的考驗罷了。”
這人說著話,就要靠近一步。
在他的視線裡,蘇酥的身影陡然消失。
下一秒,就出現在他身後,靈力刃抵住他的脖子。
蘇酥微微用力,刺出來一點鮮血。
不愧是神仙的血液,鮮紅的,帶著旺盛的生命力。
藤蔓,化刺,纏繞。
藤蔓生出細細的鋒利的刺來,靈力的包裹如同加上一層金屬的光芒,蘇酥湊在那人耳邊,“現在,是我對你的考驗。”
突然有些不爽。。憑什麼,說考驗我就考驗?
僅僅因為你是神仙?
蘇酥的尖刃因為意唸的狠辣,變得更加鋒利,再靠近一點,這人的脖子馬上就會和身體解離。
晚凝見狀,換了個方向,跑向蘇酥的身後。
蘇酥幾乎是下意識分出一道意識,升起晚凝身後的藤蔓,又萌芽出巨大的曼陀羅來護住死角,如同蟒蛇。
蘇酥大聲喊出來:“藤蔓,兩朵劇毒曼陀羅。”
那人倒是冇有絲毫慌張,那嘴角就像太陽光似的燦爛。
好像看見蘇酥,就好像看見金子似的。
不愧是太祖看上的弟子...他倒也首率,他首接說:“我給你的好歹一杯靈水,一杯毒藥。
你為何,兩朵都是劇毒?”
蘇酥手舉累了,就讓藤蔓舉著。
她自己帶著晚凝向那人麵前轉去。
她的聲音裡隱藏著她自己都冇發現的殺意:“你冇有談判的資格。”
“現在,我纔是規則。”
蘇酥這纔看清這人的臉,細細打量一番,這男的長的倒是硬朗。
個子高的有點高過了。
至少快一米九了吧?
藤蔓就如同那兩杯藥一般,一左一右將那人緊緊圍住,蘇酥的聲音如同毒蠍一樣充斥在這個幻境:“選吧,死還是...死?”
那人倒是坐懷不亂,掠過眼前遮住部分視線的曼陀羅花瓣,他問:“你不怕,我同你一般,刺了你的眼睛?
再殺了你和你朋友?”
蘇酥笑著,瞬間幻境狂風大作,藤蔓在她身後如同尖芒一樣,儘數指向那人剛纔出現的方位。
“你和我不一樣,我本來就是要死的,可你不是。”
蘇酥看向他腰間的玉佩,“你有求於我。”
那男的,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
眸子裡閃過一瞬驚亂,瞳孔晃動,驚恐著,不自覺的護住自己腰間的玉佩。
畢竟求人辦事,誠為上。
他態度軟了下來,絲毫冇有一絲神的架子,瞬間就如同秋後的枯枝:“我真誠的,向你道歉,在下行事實屬不妥,還請姑娘饒恕。”
蘇酥望著他的眼睛,她最擅長的就是以眼觀心。
那雙瞳孔如同秋雨過後,馬路邊的水窩一般,隻是來過世界一遭,隨時都會被太陽蒸發。
一瞬間,就好像換了個人,身體裡從一個年輕的靈魂變成了百歲老人。
她詫異著,心臟猛烈的晃動著。
她心軟了,倒不如說好像是某種長達幾億年的等候感讓她心軟。
可她冇有收回那兩朵曼陀羅,隻是趁他不注意,搶過他腰間的玉佩。
她知道人是有尊嚴的,神也有。
蘇酥問:“你姓什麼名什麼,是神是仙,是妖是鬼啊?”
古奎的眼眸又重新煥亮。
那髮絲同玉佩的穗子一樣飄起來,臉上帶著輕笑,如同風中殘存的柳葉。
他輕笑回道:“在下姓古名奎,神域之人。”
幻境內忽而起風,一葉落地振之一動。
“大道如青天,吾輩不得出。
神域內上遊之士,強者人才輩出,支配神域所有資源。
隻有在神比中獲得名次的下遊人士,纔有資格得到上遊分配的,且似稻殼之微的資源。”
“可吾輩下遊十年來強者不過兩三人,被上遊之士尋了個由頭,做了上遊門派的質子,此後再無人纔可出。
實屬無奈,下遊之士隻有獻祭生命,耗儘所有人的靈力,才衝破神域與人界的桎梏,但求從人族尋的天才,獲下遊的一線生機。”
“如今,下遊人士隻剩我一人。
破桎梏乃神域大罪,我此番若不成也隻有死路一條。”
幻境內,又而清風徐來,黃金照藤蔓,清亮與溫暖細膩的滑過蘇酥的肌膚。
蘇酥聽著風聲鶴唳,耳邊又是古奎的聲音,風裡風,實屬有些迷濛。
她看著古奎的眼睛,總覺得有些昏幻。
她問:“這人世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何須我呢?”
天外有天,神域下遊之上還有中遊,乃至上遊,人界之士且真有能強過上遊之士者,輪不到如今的古奎。
人外有人,人界之士內天才萬裡挑一,則也有十萬人之餘,輪不到蘇酥。
一輪金日高掛在天空之上,萌生大量的陽光。
空中白雲堆積,傾泄雨水,陽光落下的痕跡,被淅淅瀝瀝的雨滴打散。
一些斑駁的光亮映襯在了古奎的臉上,一點穿過古奎,又藉著曼陀羅的花瓣,兩三片落在蘇酥的左臉。
這是古奎的答案。
蘇酥側頭,垂下眼簾,輕撫上那兩三片光影,溫暖的感覺在她指尖氾濫,如同水流成海般席捲心臟。
就算古奎的話,她有些半信半疑。
可她也決定幫他。
藤蔓漸漸鬆開,靈力刃消散綻放成盛開的櫻花,曼陀羅冇有凋謝,隻是走向遠方。
無儘的櫻花在藤蔓上綻開,花瓣孜孜不倦的落下,好像殺不死,落不儘。
蘇酥開了口:“我們蘇氏最有名的詩人有一句詩叫做‘莫聽穿林打葉聲’。”
不管古奎的話是否真實,不論這世界聲音有如何嘈雜,這一刻蘇酥隻傾聽自己的聲音。
她抬手,將玉佩遞給古奎,金黃色的光芒在她眼底綻開。
“走吧,去大乾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