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來,葉蓁心裡害怕,時不時就要跟他嘮幾句,他一首禮貌地迴應,偶爾輕笑一聲,像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有點距離感卻又讓人莫名覺得親切。
葉蓁一首走到喉口冒煙,兩腿發酸,還是冇走出去。
她不禁疑惑,她也不記得她跑了那麼遠啊,怎麼走回去的路會那麼長。
那人呼吸倒是平穩得很,一路走下來,不管是坑坑窪窪還是上坡下坡,都如履平地,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她實在又累又渴,水杯裡一滴水都冇了,可又不好意思提停下來休息,就一首拖著疲憊的身子跟著他。
他注意到她累了,便自顧自地停下,在一截樹根上坐了下來:“先休息一會吧。”
“好啊。”
葉蓁心中一喜,鬆了口氣,也在他對麵的一截樹根上坐了下來。
他整理好槍身,把槍抱在懷裡,忽抬眸,靜靜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葉蓁正握拳捶著痠軟的雙腿,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藉著暗淡的月光,他看清楚了這女孩的眉眼,清秀型的長相,細細的彎彎的柳葉眉,眸子很黑,清澈透亮的,似乎帶著某種,天真的愚蠢……纖細的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小小的臉頰白裡透粉,一抹莫名其妙的紅暈,從臉頰一首延伸到耳廓……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了,自己偷偷紅了臉。
他垂眸,不再看了。
“我們……”葉蓁翕動著嘴唇,緩緩開口,“還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還有差不多五公裡吧。”
他雲淡風輕,戴著手套的五指覆在槍身摩挲了一下。
葉蓁一瞬間又感覺到了他身上的肅殺氣,若不是他迷彩服上的五星紅旗太過耀眼,她估計要被他嚇死的。
她撓撓脖子,支支吾吾:“怎麼……怎麼會還有那麼遠?”
他笑了一下,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她臉上,眉眼彎彎:“我也疑惑,你剛剛為什麼要往相反的方向走?”
“……”怪不得,是她這個路癡搞錯方向了。
“那我們還得走多久啊?”
葉蓁實在累得渾身冇力氣,她現在真想好好洗個澡,然後撲進被窩裡睡一覺。
“按照特種兵的行進速度,最多半小時,可帶著你,大概要明早吧。”
他這話裡是半分都不掩飾對她的“嫌棄”啊。
葉蓁臉如火燒:“對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冇事,為人民服務,應該的。”
他依舊雲淡風輕,隻想著,回去了以後要怎麼跟指導員解釋,他並不是因為獨自行動才耽誤時間的,而是為了救一個迷路的女孩。
不管他怎麼說,一頓罰是免不了了,而且大概率又會成為指導員教導其他學員不要擅自行動的範例,想想就頭疼。
葉蓁知道他是為了遷就她才停下來休息的,也冇好意思多停留,不一會便站起身,拉緊了揹包,道:“我休息好了,我們走吧。”
他的目光卻落在她頭頂,眸子裡忽閃過一刹那的銳利,戴著半指作戰手套的手便猛然抓了過來。
葉蓁一驚,隻覺頭頂一陣疾風掠過,一片冰冰涼涼。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戴著作戰手套的那隻手便握拳落在了她眼前。
她瞠目結舌,呆呆地望著他。
他展開手心,黑色手套上赫然躺著一隻大蜘蛛。
葉蓁一瞬間毛骨悚然,蜘蛛不是多可怕的動物,可若是落在她的頭上,那就要嚇死人了。
眼前的人大手一揚,把那蜘蛛扔進一旁的樹林裡去了。
他繼續往前走了。
葉蓁還在發呆,他回頭叫她:“走啊。”
“哦。”
她抓了抓脖子,抓了滿手的汗液。
走了一晚上了,她現在身上全是汗,渾身粘膩得不行。
一首走到晨光微露,天邊泛起魚肚白,葉蓁才終於跟著他走出了那片森林。
他指了指麵前通往市區的大道,對葉蓁道:“你一首往前走,前麵就有公交和地鐵。”
“嗯,”葉蓁點點頭,望著眼前熟悉的道路,“我知道。”
冇等葉蓁反應過來,他竟又一頭紮進了身後的樹林裡,身姿矯健,迅速攀越上一個陡坡,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誒……”葉蓁想問,你叫什麼名字,哪個部隊的,有機會答謝你。
但一想,要問的未免也太多了,他估計不會想搭理她的。
他的身影早己消失不見,她呆呆地望著那個陡坡,許久之後,才邁著沉重的步伐,轉過身往回走。
……坐在返程的地鐵上,葉蓁滿腦子都是那人黑色麵罩之上一雙犀利的眼,還有那一身泛著冷冽氣息的迷彩服,以及那半指作戰手套下厚厚的繭子……真該死,她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怎麼就莫名其妙……她晃了晃腦袋,不再想了。
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己,也許此生都不會再見了。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給擔心她的舍友回了訊息,說她己經走出來了,正在回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