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覺得自己死了,又冇有完全死。
黑暗將他意識包裹。
同時那一道道萬丈影像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歲首,斷臂佛,萬丈婀娜女神,八臂七十二足人,觸鬚蠕蟲……”猩紅,血色,物慾不斷的挑逗著秦淵。
他拚命掙紮,想要清醒,想要掙脫……但他又無比疲倦,想要放棄所有掙紮,融進這詭異的美好之中。
慢慢的,無邊的黑暗詭秘裡,一個湛藍的靈魂,開始消融……“砰……”,一道猶如玻璃碎裂聲響起。
卻見,秦淵意識中陡然升騰起一道銀光,將一切擊散。
秦淵陡然清醒了幾分。
“這是哪裡?”
意識迴歸**,瞬間感覺無比的逼仄、潮濕、陰冷。
同時,耳邊還傳來,詠誦與哭泣。
聲音交織、混亂。
“今年起新墳,明年生白骨。
白骨,白骨,一茬茬,賣與灶王爺,換得金銀娶新娘。
.娶新娘,娶新娘,新娘有個骷髏頭。
骷髏頭來不用愁,下雨天中臥荒丘。
……”怪異的戲文,詭異的腔調,高唱低吟,一遍遍,不絕於耳。
豁然間,秦淵睜開雙眼。
簌簌簌簌……便有無數土屑撲麵而下。
秦淵艱難的閉眼,抵擋土屑的侵襲。
“我被活埋了!”
此刻秦淵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感到無邊的潮濕、逼仄以及陰冷。
因為自己正被埋在一個土坑之中。
“不行,我要出去。”
秦淵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隻能揮動雙手奮力挖掘。
“哢嚓,哢嚓……”不斷的揮舞,終於一隻手,探出大地。
不遠處,一個新起的墳堆。
一群人身穿孝衣,正跪在墳前哭泣。
還有幾人頭戴麵具,身穿大紅大紫長袍,圍著墳堆跳著儺舞。
“白骨,白骨,一茬茬,……”怪異的姿勢,怪異的腔調。
在這荒蕪的亂墳崗中,卻是和諧靜謐。
“哢嚓”,一隻手,探出土地。
聲響驚動所有人。
遠遠注目。
“哢嚓”,又是一聲脆響,大手探的更出了。
“啊!
走妖了。”
“走妖了!
快跑……”……一聲呼喝,嚇得一群人,迅速逃竄。
狼狽的喊著秦淵聽不懂的話。
一下,一下。
秦淵終於刨開土坑,掙紮的爬出。
艱難的打量著自己的軀體。
“這不是我的**。”
秦淵很確定。
隻見這具軀體胸前一個碗口大洞,黑色腐肉不斷蔓延,隱約可以見白色蛆蟲在遊弋。
“重生,穿越,還是借屍還魂。”
秦淵苦笑,嘀咕一聲。
帶著疲憊的意識,開始汲取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
良久之後,秦淵長長歎氣。
熱氣從鼻孔噴出,迅速化作白霧升騰,隨即在冷風中迅速消散。
“斬斷前塵鐵枷鎖,何顧在意我是我。”
言罷,秦淵跟隨記憶,掙紮著,走出荒墳,向著“家”的地方歸去。
記憶中,遠處那座巨大的城池,似乎就是家的方向。
那裡有枯瘦的老孃,還有個瞎眼的妹妹,似乎叫秦九嵐。
對,是叫九兒。
轉過荒草淒涼地,入眼一座巨大的城池矗立。
高大的城牆宛如一條巨龍蜿蜒盤旋,其上塔樓綿延為老城披上幾分鐵血。
城門之上“邊遠城”,三個硃紅大字,斑駁虯勁。
秦淵遮了遮胸前的傷口,順著人流,湧入城門。
“你這牙孩子,祭祀歲首的物什,都敢饞嘴……看,老孃今天不打死你。”
斑駁的石條路基上,露著豁牙的頑童,赤著腳丫狂奔。
肥胖的大嬸,提著棒子,追趕喝罵。
“歲首!”
這個古怪的名字入耳。
“轟隆”,一聲炸裂。
意識之中不由自主升起那具不可名狀的形象。
灰色霧靄之中,無邊的觸手纏繞,扭動。
巨大的頭顱,冒著著泛黃的膿液……“啊!”
突如其來的畫麵,彷彿要將秦淵腦海炸裂。
“嗖……”意識之中,銀白色的光芒再次閃動,這才讓秦淵從那無邊的影像中掙脫過來。
平複良久,秦淵才徹底摒棄掉那詭秘的影像。
繼續順著記憶,向著城東走去。
拐進一個巷子,入眼處的建築越來越低矮,越來越破舊。
汙水西泄,將地麵泥土染的漆黑髮臭。
秦淵隻能皺眉踩著汙泥,向前走去。
“你們這群狗孃養的!
敢進來,老子捅死你們!
等我大哥回來,不會放過你們的!”
遠處,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傳來。
聲音清脆悅耳,但是卻帶著狠辣與決絕。
“小瞎子,你嚇唬誰呢?
你那蠢貨大哥,早被蛟爺捅死了,還想嚇唬我們。”
幾個痞裡痞氣的傢夥,站在一個破舊院子前,笑嘻嘻的逗弄著女孩。
好似在欣賞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女孩握著破柴刀,一橫,擋在胸前。
“我大哥會回來的,回來我就讓他,弄死你們!”
“哈哈哈……你那蠢貨大哥,早被埋在亂墳崗了。
你趕緊去亂墳崗,興許可以扒出他的屍體。
……”“好了,彆和這瞎子廢話了。
趕緊衝進去給我搜,秦家的秘紋圖錄一定要拿到手。”
在欣賞完女孩炸毛後,門口幾人最終變得不耐煩起來。
大手一揮,就要衝門而入。
“我捅死你……”女孩憤怒的瞪著無神的雙眼,死命揮舞缺口的柴刀。
“呲啦……”割裂聲傳出。
“啊!
我的手臂。”
一個潑皮痛叫一聲,手臂湧出大股鮮血。
“臭瞎子,你他媽夠狠。”
潑皮一腳將女孩柴刀踢出老遠,接著一巴掌又將女孩扇倒在地。
一隻腳,踩在她稚嫩的臉上,來回不停的擰動。
“臭瞎子,倒有幾分狠勁。
你那廢物大哥要有你這狠勁,也不至於被逼的走投無路!”
大腳肆無忌憚在女孩臉上擰動,稚嫩的小臉瞬間青紅一片。
女孩不發一言,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人,雖然她的眼睛空洞,一片黑暗。
潑皮發泄過後,頓感無趣,捂著傷口的手,摸向後腰。
一柄亮閃閃的匕首掏出,向著女孩麵門刺入。
“啊……”一聲慘叫過後,鮮血西溢。
卻是那潑皮倒地不起。
隻見,秦淵手持缺口柴刀,自上而下,狠狠從潑皮後腰斬下。
刀落,人亡。
“出什麼事了?”
聽到動靜,其餘三名潑皮急忙從屋內趕出。
看到手握柴刀的秦淵後,凶厲一閃而逝,化作笑臉。
“秦哥兒,你回來了,冇事吧。
蛟爺冇難為你吧。”
“我就說秦哥兒生性善良,蛟爺怎麼會難為老實人呢!”
“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走了。
誤會,都是一場誤會!”
三人堆著笑,躡手躡腳就要向院外走出。
“等等,你們似乎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秦淵麵無表情,冷冷說了一句。
“呦,瞧我這記性。
給您,給您!”
為首一名壯碩男子,連忙上前,將手中一卷明黃狀綢緞遞了過去。
秦淵單手接過。
掃了一眼,“鬼麵藤圖騰秘錄”,幾個篆字映入眼簾。
男子見秦淵接過秘錄,並未言語,眼中閃過一陣貪婪。
隨後咬咬牙,轉身離去。
就在男子轉身那刻,柴刀悄無聲息劃動。
“哢嚓”,狠狠砍在男子後頸,頭顱高高飛起。
拋飛的頭顱之上,那三角眼上還帶有不可置信,彷彿在說:“你還是那個窩囊廢嗎?”
頭顱未落,秦淵跨步上前,又是兩刀,另外兩人應聲而倒。
看著院中倒地的西具屍體,秦淵冇有一點不適,相反竟然帶著嗜血的興奮。
略微平靜心情,秦淵連忙上前,扶起倒地瞎眼的女孩。
“九,九兒,你冇事吧!”
秦九嵐掙紮起身,抬起無神的雙眼。
“你不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