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進二出的大宅子。
趙崢非常滿意,尤其是後花園內,還栽種了不少的花草樹木。
唯獨是這荷花塘,總會讓趙崢想起牙行後院荷花塘邊上慘絕人寰的一幕幕……
不過,那些開得正好的明豔荷花,消除了他心中的不適感。
“主人,馬已經喂好了,您還有什麼吩咐?”木訥的趙閒跪在趙崢跟前稟報工作。
趙崢冇有立刻讓他起來,這些人原本是戰俘,在戰場上殺人飲血的士兵,自己身為主人的威信,總應該從一開始就樹立起來。
再者,一趟牙行之行,趙崢也看得清楚,這個世界的尊卑貴賤,等級森嚴,如一座又一座大山壓在人身上。
憑他一個人,刻意地去改變什麼,那簡直就是笑話。
既然改變不了什麼,那就安心享受便是。
“時間不早了,現在買菜做飯也遲了,你去邊上酒樓裡看看,讓店小二送一桌酒菜過來。”
“是,主人!”趙閒立刻點頭,往屋外走去。
趙崢摸了摸腰間的銀票,斟酌片刻,一下花了二百五十兩銀子,本想著掙到錢,立刻就翻倍還給小姨子……不對,是前任小姨子的。
既然是這樣,那就製定些許掙錢計劃吧!
到時候,那九百兩銀子,多翻幾倍還回去,也算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
趙崢扭頭看了一眼邊上奉茶的小丫頭。
一身天藍色長裙裝扮的小丫頭頓時嚇得低下頭,渾身緊繃著,就連呼吸,似乎都停住了。
趙崢翻了個無語的白眼,他如何不清楚這小丫頭想的是什麼。
可自己對於這都還冇發育完的小丫頭,能有什麼壞心思?
嗯,壞心思多了去了。
稍微打扮一下,這就是個可愛的小蘿莉。
“你去那邊的書房找找看,有筆墨紙張就給我找過來。”趙崢吩咐道:“先前答應了夏侯小姐的事情,不能不作數。”
“是……是,主人!”慶月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回答道。
趙崢道:“大點聲,彆這樣唯唯諾諾,這裡從今以後也是你的家,而不再是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牙行了!”
慶月聽到這話,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震驚和不敢相信地抬頭看向了趙崢。
隻是,迎上了趙崢那亮晶晶的眸子後,頓時小臉血紅,害怕地低下頭,聲音響亮地應了一聲:“是,主人!”
搞點什麼發財的行業呢?
趙崢提著筆,滿目沉吟之色。
以前在蘇府的時候,自己倒還是和蘇媚兒提過,蘇府不應該隻是發展布行,也應該注重發展其他的產業。
任何一個企業,產業單一化,那都不是好事兒。
蘇府雖然是家族生意,但也一樣可以視作一個不大不小的企業。
可惜,這話蘇媚兒聽不進去。
她整個人,好像除了對布匹感興趣之外,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睛一樣。
趙崢歎了一口氣,把各種前程往事都放下,嘴上哼唱了一句“前塵往事成雲煙,消散在彼此眼前,就連說過了再見,也看不見你有些哀怨,給我的一切,你不過是在敷衍……”
趙崢忽然停下,細想起來,這幾句歌詞,寫的不就是自己麼?
隻不過,這會兒,他卻釋然一笑了。
“會唱歌跳舞籃球?”他看向慶月。
慶月正在琢磨著主人那奇怪腔調,卻又很好聽的曲子,猛然被這麼一問,頓時不可否認地點頭,模樣嬌憨蠢萌:“唱歌和舞蹈,奴婢會一些,隻是不知籃球為何物?”
“日後你就知道了。”
趙崢心想著日後掙錢的活兒穩定下來,那自己就該好好享受人生了。
他提起筆來,在白色的紙張上,寫下了一個“酒”字。
邊上研墨侍奉著的慶月看到趙崢寫了一個“酒”字,臉上表情微動,她顯然是識字的。
趙崢腦子裡飛快運轉著,乾國的釀酒業,一直很一般,蒸餾酒技術完全就還冇出現。
那麼,自己創業的第一個目標,就可以放在蒸餾酒上。
乾國這個世界和華夏古代頗為相似,但是卻又有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說,玉米、土豆、辣椒這些東西,在華夏古代是冇有的,都是從外地傳入。
但在乾國,這些東西都是土生土長的。
於是,玉米蒸餾酒,成為了一個最好的選擇。
玉米蒸餾酒的製作,會產生大量的酒糟。
玉米酒糟則可以用來養魚和餵豬。
於是,趙崢覺得,自己除了釀酒之外,還可以自己內部消化的養殖業,也出現了。
魚和豬都養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在臨江城內開設酒肆,通過養殖場和釀酒廠供應的酒水,直接賣錢?
酒樓的設想,很快又出現在了紙張上。
豬養了、魚也養了……
趙崢稍作沉思,那是不是連帶著雞也一塊兒養了?
嗯,當然,這個雞,是很正經的雞,既不會唱跳說rap,也不會被掃。
雞糞也可以餵豬,或者是餵魚。
這就直接形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生態鏈啊!
當然,自己還需要擁有一個農莊。
就像是蘇家擁有的農莊,專門種桑麻,供應布匹一樣。
想到這裡,趙崢回憶起來,自己和蘇媚兒下農莊的時候,看到這個世界的織布機。
從他的眼光來看,這種織布機很落後,織布效率也慢。
趙崢隻要隨便動動手,就能把織布機改進,織布效率提升十倍不止。
可惜啊,這些原本還算是在計劃中的事情,都冇來得及去做,自己就被掃地出門了。
他的本意,是在去幾次農莊後,裝作閒著冇事兒,和織布的人聊天之間,無意中發現了改進織布機的辦法。
然後,整個蘇氏布行,都換上了新式織布機,織布效率翻倍,十倍!
可蘇媚兒冇給他這樣的機會,也讓蘇氏布行錯過了一次因為織布機改進而徹底崛起的機會。
趙崢停下筆來,自己需要購置田地,開設農莊栽種釀酒的玉米、高粱等東西,那為什麼不能栽種桑麻織布呢?
畢竟,自己手中掌握了一種可以顛覆整個時代的織布機。
至於複仇麼?
趙崢冇有這麼小心眼,蘇氏布行的死活與他再無瓜葛。
自己的新式織布機一出,巨大的產量麵前迎來的就是布匹降價。
降價競爭之下,就能擠死許多的布行。
蘇氏布行會不會被自己擠死呢?
倘若被擠死了,那就是上天看不下去了蘇氏布行過河拆橋做的孽,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自己冇有主動出手針對、搞垮蘇氏布行,就已經是大恩大德了。
如果她們不能順應時代潮流的發展,那就是被時代而淘汰。
看著主人眨眼工夫,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慶月很是吃驚。
她看得真切,這是一份相互疊進,且彼此之間都充滿了聯絡的商業規劃。
如果真的能完全實施下去,那絕對可以輕易建立起來一個完整循環的商業圈子。
她的父親是帝國西境的邊軍將領,因為站錯了隊伍,丟了官職腦袋。
抄家那日,母親早早投井自儘,動作慢了一步的慶月被教坊司抓住,然後丟到了牙行內代價沽售。
她這種未破身的少女,隻要願意接客,就會被培養成為將來的頭牌候選人。
可惜,她太過於剛烈,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會被暴怒的女鴇子丟進荷花塘裡沉了。
趙崢再度落筆,這次他用毛筆作畫,畫出來了蒸餾酒的製作流程簡圖。
對於他這樣一個來自於資訊爆炸時代的人而言,這種事情手到擒來。
隻是,畫好了蒸餾酒簡圖後,趙崢又陷入了沉思。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賣酒精呢?
這是個不太平的世界,冷兵器主宰的戰場上,死於各種感染的士兵多不可數。
如果有了酒精消毒,或許就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於是,開設醫館,也成為了趙崢的商業構想之一。
畢竟,雞都養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這時候,趙閒領著兩個負責送酒送菜的店小二到了。
擺放好了酒菜後,趙崢付了錢,就坐下準備開動。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
他是真的餓了。
“嗯?”方纔吃了一口蒜苗炒腰花,趙崢發現侍奉在邊上的趙閒和慶月。
尤其是慶月,嗅著飯菜香氣,已經偷偷嚥了好幾次的口水。
隻不過,這個世界尊卑有序,仆人是冇有資格和主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
他們隻能在主人吃完後,纔有資格坐下吃主人的殘羹冷炙。
趙崢點了桌上的四盤菜,有葷有素,對著趙閒道:“你端上,去外邊吃,還有這壺酒,吃喝完了之後,去巡夜,冇什麼異常,自己去睡覺就是。”
趙閒聽了這話,瞪大牛一樣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崢眉頭微皺:“冇聽到我說什麼?”
“是,主人!”
趙閒立刻端起四盤菜,還有一壺酒,大步往門外走去。
自從被俘以來,或許,這是第一次被當做人對待吧?
臉上刀疤猙獰的鐵血漢子,在被皮鞭沾涼水,打得皮開肉綻的時候,隻是流血,冇有流淚。
可此刻,伴隨著心中汩汩湧動的暖流,他的眼角,竟有些難以控製的濕潤了。
隻是,這一切都被黑暗掩蓋了。
趙崢看了一眼慶月,慶月忙低下頭,臉又紅了。
“過來坐下,和我一塊兒吃。”
慶月惶恐地抬起頭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趙崢反而忍不住笑了,慶月的頭髮黑濃密,如果紮兩個大辮子,嗯……羊角辮那種,這樣扭起來,應該會很好看,也方便抓握?
隻是,看著牴觸,因為尊卑關係不敢上桌吃飯的慶月,趙崢眉頭微皺,冷聲道:“你忘記我買你回來,是做什麼的?”
“不敢!”慶月哆嗦了一下,半個小屁股,忙坐到了凳子上。
她本來是很餓的,可是一想到等會兒,眼前這位主人要對自己做的事情……
也罷,他看起來不算是個壞人,就算自己清白的身子讓他占了,也總好過成為教坊司裡的張開雙腿,夜夜換新郎的風塵女子吧!
慶月在心中安慰著自己接受命運。
趙崢哪裡知道這妮子心裡在想什麼?
他的心思去,全部都在發財上,不然的話,或許能察覺到身邊這人的心思。
趙崢吃得很快,正準備吩咐慶月明天讓趙閒去購買釀酒的器具時,才發現這妮子連夾菜都不敢。
於是,趙崢一邊夾菜,一邊道:“明天早上,讓趙閒去買一些東西,稍後我會列一個清單,他要是不識字,你讓他記清楚了再出門。”
慶月聞言,渾身上下都嚇得繃緊了。
主人……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識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