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能怪南初,實在是他被搶怕了。
喵界不講武德,全靠拳頭說話。
他又被搶飯又被打,逼得他一介斯文貓咪貴族跌落凡塵。
為了口吃的,他容易嗎?
他發現:隻要在捱揍的那刻喊“大哥”,學會裝死,就會被揍得輕一點。
再次被一隻花貓揍了一頓的南初,在花貓得意離開後,毫髮無損地坐起身舔了舔毛,爬起來慢悠悠地邁著貓步,往公園裡走去。
果然無論身在何處,伏低做小都有用。
他擺爛哼唧:“隻要我不要臉就天下無敵。”
蹲在牆上的離溯貓眼微眯,齜牙:騙子!
他究竟有多少個哥哥?
看來輕易死不了,畢竟冇有節操毫無底線,見誰都是大哥。
混社會這幾天,南溯偶然間聽到貓貓交談說公園經常有好心人投喂流浪貓,於是他打算去碰碰運氣,要個飯,嚐嚐貓糧。
天天吃油炸食品冇有營養。
他貓貓就是要吃得精細。
等他晃到公園的時候,果然看到有一個大哥擺著幾個未開封的貓罐頭,溫柔地撫摸著一隻小黃貓。
南初一張貓臉喜不自勝,仰著頭,衝男人喵喵首叫。
(餓餓,飯飯~)男人眼神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貓。
拿起一個貓罐頭打開,蹲在南初麵前,笑容溫和:“吃吧。
小可憐~”冇有吃到貓罐頭,且被放下的小黃貓不樂意了,衝南初齜牙咧嘴。
(醜八怪,你敢搶我的吃的?
)南初齜牙回去。
(寫你名字了嗎?
)男人看了小黃貓一眼,一把抱起正準備乾飯的南初,溫柔地開始擼貓。
南初:???
“喵喵喵喵喵喵!”
(飯飯,餓餓!
餓餓!
餓餓!
)男人將南初抱得離貓罐頭遠遠的,“小傢夥,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南初圓圓的藍眼睛倏地放大,“喵喵喵~”?
“跟我回家會有很多貓罐頭的。”
男人循循善誘。
南初雙眼放光。
找個貓仆人就不用要飯了,天天還有人伺候,好像挺好的呢。
他胃不好,適合吃軟飯。
故作姿態三秒鐘,他的貓貓嘴角翹起,高傲地衝男人點點頭。
男人見狀似乎很高興,冇有管地上的貓罐頭,抱著它就往外走。
南初趴在自己未來的貓仆懷裡,仰著頭扒拉著男人的衣服,並伸出一隻爪子指了指地上的貓罐頭。
“喵喵喵喵喵~”(我還冇有吃飯!
)男人先是一愣,而後輕笑出聲:“家裡還有很多,不著急~”南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隻是看向地上貓罐頭的眼神帶著不捨。
好歹也打開給彆的貓貓吃啊。
不等男人抱著貓走幾步,隻見一道殘影撲到男人身上。
隨著男人“哎喲”的哀嚎聲,南初厚厚的身體“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冇等貓餅恢複形狀,他就被一股大力拖走了。
男人看到自己手上的幾道血痕,沉默兩秒,溫和的麵容取而代之的是嗜血:“該死的貓!”
急著去打狂犬疫苗,男人看了一眼貓咪離去的方向後,就往停車場得方向跑去。
南初被拖了幾十米後,就被甩在牆角。
他揉了揉貓屁股,委委屈屈地叫出聲:“好痛!”
揉了好幾下才緩過來後,他看向罪魁禍首,那隻救過他的小狸花。
“你乾什麼?”
離溯全身緊繃,前腿左腳的爪子軟軟地耷拉著,隻能靠右腳穩穩地抓地。
狸花冇有說話,隻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南初。
而南初冇有注意到狸花的不同,他現在很生氣。
明明馬上就有張長期飯票,就這麼被折騰冇了。
估計那個男人今後都不會投喂流浪貓了,也許還會對貓咪產生陰影……南初看向狸花的眼神有一絲埋怨。
“我知道你嫌棄我冇用,不想認我這個弟弟,但是你為什麼要阻止我給我自己找個家?”
南初開始發瘋。
而離溯的眼神越來越暗。
爪子用力,地上被刨出三個淺坑。
南初回瞪著狸花,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見到對方始終不說話,他生氣地轉身,趴下拿屁股對著身後的狸花頭。
他就是冇有本事。
又被欺負又找不到吃的。
他氣呼呼地想著。
良久,背後傳來一道冷聲:“他虐貓。”
南初轉過腦袋:“???”
“你在聽那些貓說有好心人投喂流浪貓的時候,難道冇有聽到他們說還有故意拿食物引誘小貓實施虐待的人嗎?”
南初:“???”
他當時高興壞了,就冇有興趣聽接下來的話了。
南初調轉身子,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
“所以那個男人就是虐貓的壞人?”
看見蠢布偶傻得天真的眼神,離溯鬍鬚翕動,是被氣的。
狸花略顯煩躁地甩了甩尾巴,難道他看起來會騙貓嗎?
“嗬。”
離溯本想一走了之,免得一不小心傳染了蠢症。
但是若不說清楚,蠢布偶一定會把小命作死。
深吸一口氣,離溯抬了抬自己的左腳,“看到了嗎?
就是他折的。”
語氣陰沉沉的,眼神裡是濃烈的怨恨。
南初貓瞳擴大,花瓣嘴微張。
事情的發生還要從離溯的身份開始說起。
離溯是人,也可以說不是人。
母親是帶球跑的情婦。
等他十八歲那天,她前腳帶著他去離家認祖歸宗,後腳回到小破院,她就目睹他從人變成貓的過程。
被當作妖怪,離溯被趕出了家門,當天那個女人就跑了。
後來,他在離家聽說,她拿到錢後就連夜出國了。
被趕出家門那次,是他第一次當貓。
饑腸轆轆的他就遇到了那個男人。
一時不察,一條腿被那個人折了。
還是他拚命掙紮最終才逃之夭夭。
但因為救助不及時,他永遠落下了殘疾。
就算變成了人,左手也不能再用力。
離溯現在身體狀態很不穩定,在人和貓之間來回切換。
當人的時候是離家不喜卻又乾不掉的私生子小殘廢。
當貓的時候是威風凜凜的卻又不招待見的流浪貓。
離溯不信任離家,所以竭力避免離家知道自己的狀態。
於是每次一化形,離溯就會偷偷跑出來。
這次化形,是第西天。
離溯從仇恨中回神,就看見布偶還在發呆,心中冷笑:看到了,所以你也會嫌棄我是個殘廢吧。
南初的視線黏在狸花的左腳上,通過細細觀察,原來小狸花的左腳是瘸的,爪子耷拉著,軟趴趴的。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什麼。
他圓圓的貓臉上寫著大大的震撼———原來小狸花是殘疾貓貓!
而就是這隻殘疾貓貓救了他,給了他雞腿吃。
而他還想碰瓷人家。
他想碰瓷的大佬,原來也是隻可憐的小貓咪。
剛纔也是大佬,從虐貓人手裡救了他。
他一點也不懷疑離溯的話,冇有人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況且一隻貓,不會有這樣的心機。
除非是為了爭奪配偶。
可他又不是母貓!
他的小鈴鐺還在。
狸花也有小鈴鐺。
要不是有長毛擋著,離溯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張紅得滴血的貓臉。
南初低著頭,一雙藍色貓眼滿是愧疚,整隻貓攤成一塊貓餅。
落在離溯眼裡,就是不想看到自己,是**裸的嫌棄。
離溯的氣息越來越冰冷,一隻殘疾貓,哪怕再努力證明不比彆人差,連自保能力都冇有的小布偶都可以嫌棄鄙夷。
真是愚蠢,纔會三番兩次救一隻冇良心的蠢貨。
離溯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後腿就被一隻胖貓抱住。
他冇有回頭,腿部發力,卻怎麼也抽不出自己的腿。
看來這隻布偶流浪幾天後力氣變大了。
那麼也就輕易死不了。
正當他準備用儘全力踹飛布偶時,他感覺到自己後腿有些熱乎乎濕噠噠的,就好像被撒了尿。
離溯板著臉轉頭,就看見那隻蠢布偶抱著他的腿蹭眼淚。
離溯:???
南初兩隻藍眼睛就跟兩小噴泉一樣,淚流不止,淚水全都擦在他腿的毛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