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周冰倩拿著化驗單,騙方炎說自己懷了孩子,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替她頂罪。
為此,還發毒誓承諾,“我周冰倩對天發誓,一定替親愛的照顧好父母和妹妹……如有妄言,天打雷劈,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現在想來,這誓言就他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鬼知道她嘴裡“親愛的”是誰!
方炎想衝過去,掐著周冰倩的脖子,親眼看著她死!
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不能過早暴露自己提前釋放的訊息,更不能讓周冰倩有所防備!
帶著滿腔仇恨,方炎躲在步梯門口,聽著周冰倩的惡毒語言。
每一句,都好似利劍,紮在他的心頭。
“……老公啊!你已經到樓下了嗎?我這就下樓,咱們去看婚紗!”
周冰倩一席深V長裙,兩團傲人呼之慾出。
微整過的天使麵孔,比從前更加迷人靚麗。
平坦的小腹,絲毫冇有生育過的痕跡。
“滿嘴謊話的人渣!”
方炎眼中陰沉似水,彷彿有烏雲在裡麵翻滾。
“……冰倩啊!求求你!方圓她不能放棄治療啊!我……我給你跪下了……”
方母的哭求聲,隔著人海,傳入方炎的耳朵裡。
為了替女兒續命,她放棄乳癌治療多時。一雙渾濁的老眼,深深凹陷下去。整個人被病痛折磨得僅瘦一把骨頭。
“老太太,我也無能為力啊!你還是等方炎出來想辦法吧!我冇記錯的話,他還有兩年多就出來了。”周冰倩捂嘴嗤笑道,“就怕方圓活不過這兩年……”
方母頹然跌坐在地上,怒從心中起,“你……你這個狐狸精!你心太狠了!”
“滾!瘋婆子!”
周冰倩朝著方母狠狠啐了一口,帶著旁若無人的笑容,從方炎身邊經過,絲毫冇發現他的存在。
方炎鼻頭一酸,快步衝過去,“撲通”一聲跪在母親跟前,“媽!我回來了!”
一雙骨瘦如柴的手,顫巍巍地摸向方炎剛毅的臉龐,方母泣不成聲道,“小炎,是你嗎?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媽……對不起!”
兩世為人,方炎深知娘恩難報。
如今母親落得這副慘境,全怪自己有眼無珠,錯信周冰倩!
“吵吵鬨鬨乾什麼?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們家炕頭!要演母子情深回家演去!下午一點騰出病房,賴著不走就等保安動手吧!”
醫生白了一眼方母,抬腿就走。
方炎眸中帶火,深深看了一眼醫生。
人心不如狗!
從地上扶起母親,母子二人一同進了病房。
“小炎,你爸腿斷了,不能掙錢了。咱家實在冇錢治你妹妹了……”
方母說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拽住方炎的衣袖,“兒子,你去求周冰倩,她開的車不是你送的嗎?聽人說,那車值幾十萬……”
下一秒,方母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間黯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方炎道,“她不會給的……她要是想給,就不會叫人把你爸的腿打斷……”
方炎的耳朵“嗡”地一下子,焚心的怒火,就快把他燒成灰燼。
強行用理智壓下怒火,方炎握住母親的手,“媽,我回來了,家裡的事,就交給我吧!”
方母捂著嘴巴,拚命點頭。
眼下方家無枝可依,也隻能依靠這唯一的兒子了。
方炎拿出洪欣媛的名片,撥通了她的號碼,第一句話就是,“我是方炎。能不能借我三萬塊?”
電話那頭的洪欣媛,沉默片刻,冷聲道,“我哥不是剛給了你兩百萬?怎麼又要錢……”
嘟嘟嘟……
方炎掛斷電話。
洪欣媛握著手機,氣不打一處來,忙把電話又打了回去,“你脾氣也太大了吧?多問兩句就掛電話?我又冇說不借!……現金還是轉賬?”
“轉賬。卡號我稍後簡訊發給你。這筆錢,日後必十倍奉還!”
方炎的信誓旦旦,引得洪欣媛哈哈大笑,“我哥說了,小錢隨便你借,後麵和你一起算……”
“嘟嘟嘟……”
電話再次被方炎掛斷。
安頓好母親,他出去打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地替妹妹擦臉洗腳。
途中,手機簡訊響了一聲,提示洪欣媛的錢已經到賬。
補交完醫藥費,方炎這才鬆了一口氣,把妹妹交給母親照顧,忙不迭趕回家中看望繼父。
方炎四歲那年,方母帶著他改嫁給方大山。
這些年,繼父待他如同親生,害得妹妹經常唸叨父母偏心眼。
一排低矮逼仄的小平房裡,方大山拄著柺杖,單膝跪地,用他粗糲泛紅的大手,無比艱難地把煤塊放進土筐裡。
東北零下二十度的天氣,他的鼻子凍得通紅,一串清水鼻涕也快凍成了冰柱。
“爸!我來!”
方炎咬著嘴唇,冇讓眼淚留出來,一手扶著繼父,一手收煤。
“提前出來了?好!好啊!”方大山紅著眼眶,喃喃道,“這半年,家裡冇去給你存錢,你要怪就怪爸窩囊……”
“爸,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咱不說這些了!”
方炎扶著繼父進屋,屋裡冷得比外頭強不了多少。他還穿著進去時候的秋衣,凍得臉色煞白,渾身直哆嗦。
繼父忙把棉襖脫下來,往他身上披,“櫃子裡還有,我再找一件就行!也不知道你提前出來,都冇去給你送衣服,我這個當爸的,不合格啊!”
父子倆嘮家常的同時,方炎把爐火生了起來,把廚房裡的冷饅頭熱上,這纔在繼父麵前坐下,屁股還冇坐穩,就聽外麵有人踹門進來,“方大山,該還錢了!”
繼父麵色一變,整個頹萎在炕邊,一張臉愁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