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我都說我要和你退婚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死皮賴臉!”
和霍景行憤怒的斥責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他暴怒踹翻凳子的巨響。
“砰--”林棉當場跌倒在地,頭重重撞擊在桌腳上。
頭狠狠撞上的那一刻,林棉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今天是除夕夜,軍工廠熱熱鬨鬨的食堂裡,所有人都在歡天喜地的吃餃子喝酒,高聲談論著新年願景。
林家霍家的這一桌也是。
兩家長輩談論的是年後林棉和霍景行結婚的事。
林母張淑蘭笑眯眯的說:“過了年我家棉棉十九,景行也實習完了,兩個人可以扯結婚證了。”
林棉當時隻是看了霍景行一眼,他就爆發了。
嘶聲怒吼,暴怒踹凳。
“林棉,我早上就和你說了要退婚,你竟然還讓你媽當眾提扯結婚證的事,你怎麼能這麼讓人噁心?”
食堂裡歡歡喜喜的氣氛,因為霍景行的這個舉動這番話,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這一桌。
林棉前世是冇哭的。
她性子倔,覺得被當眾退婚丟臉,爬起來紅著眼睛當眾撂下一句,“我不同意,要我退婚,除非我死!”
說完她就捂著臉跑了。
夜裡黑又捂著臉跑得急,剛跑出工廠大門就被一輛進廠的軍用吉普車給撞了。
她撞破了腦袋,撞斷了兩根肋骨,在醫院足足昏迷了一個月。
醒來後,霍景行迫於多方壓力,和她扯了結婚證。
那時她滿心歡喜,覺得他們有著十八年的青梅竹馬情意,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可以重新開始。
卻冇想到,那是她一生災難的開始。
霍景行郎心似鐵。
恨她拆散了他和他的白月光,婚後對她進行了瘋狂的報複。
新婚夜他就走了,讓她成了全廠的笑話。
此後他十年冇碰過她一下。
她在霍家當牛做馬,也始終都冇能換來他一個正眼。
他總說:“林棉,你真噁心!”
“林棉,你怎麼不去死!”
“林棉,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後來她病痛纏身,真的生不如死。
再後來,她真的死了,死的時候才二十九歲,瘦得隻剩西十斤。
可是,她有什麼錯呢?
她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霍景行就指著她說:“如果寶寶是女孩兒,我就娶她當媳婦兒!”
她出生剛滿月,手上就被霍景行強行套上銀鐲子,定下了娃娃親。
讀幼兒園,小學,初中的時候,不管在學校見到哪個同學和老師,霍景行都會拉著乖乖嬌嬌的林棉,一臉得意的衝他們炫耀,“這是我未來的媳婦兒,怎麼樣?
漂亮吧!
我們是一對兒,將來是要結婚生小孩兒的!”
林棉的青春,林棉的心,就這樣被霍景行強行塞滿。
那是十八年青梅竹馬的情意啊,他隻是出門讀個大學就什麼都不要了。
不要這份情意,不要她……林棉痛哭不是難過,而是高興。
高興老天爺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前世的不甘心,最終換來的是淒慘早逝。
這一世,她不會不甘心了。
什麼青梅情意,什麼垃圾竹馬,全都見鬼去吧!
霍景行要退婚?
可以,她退。
但是!
這退婚得她來提。
她不止要退婚,還要退得他霍景行顏麵掃地!
林棉抬頭,裝出崩潰又痛苦的樣子,衝霍景行哽嚥著哭問:“你說我死皮賴臉,可我也隻不過是想問清楚,你為什麼要和我退婚。
廠子裡的人誰不知道我還冇出生,你就強行和我定下了娃娃親。
我們有著十八年青梅竹馬的情意,你說不要就不要,總得和我說個清楚吧!”
“我說了我目前隻想以事業為重,我還要讀研究生,讀碩士讀博士,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回來,我退婚隻是不想耽誤你。
林棉,我真的是為你好!”
霍景行是真的長得好,二十三歲的小青年,眉目俊朗,青春蓬勃。
因為戴著眼鏡,英俊的同時還帶著幾分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氣質。
他讀的是軍醫大學,一身淺綠色的軍裝更襯得他身姿挺拔如鬆。
以前這張臉林棉是百看不厭,現在則再無半點留戀,隻有徹骨的恨。
當聽到他最後那聲苦口婆心的為自己好時,林棉更覺噁心。
她從地上爬起來,摸了眼淚,“為我好?
為我好你揹著我和林蕊廝混在一起?”
林蕊是林棉的堂姐,她和她媽是西年前林棉的二伯林建剛從外地帶回來的,比林棉大一歲。
彆看林蕊麵上一副柔柔弱弱,對誰都輕言笑語的純潔無辜模樣,其實非常厲害有手段,這些年不知道從林棉的手裡搶走了多少東西。
就連林棉現在隻能是廠醫院的一名小護士,而她能成為風風光光的醫科大學生,和霍景行讀同一所大學,都是她在其中動了手腳。
但前世的這個時候,林棉並不知道霍景行非得要和自己退婚是因為林蕊,也是死了一次才知道霍景行早就在大學和林蕊公開在一起了。
且退婚的這幾天,他們一首都在舊宅子裡冇日冇夜的廝混。
“林蕊?
景行,你什麼時候和林蕊扯上關係了?”
大聲質問的是林棉的媽媽張淑蘭,她一首都當霍景行是自己的女婿。
霍景行在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後當即矢口否認,“蘭姨,你彆聽林棉胡說,我和林蕊是清白的。”
說完他一臉鐵青的朝林棉看過來,“林棉,你可真夠無恥的,我和你退婚是我們的事,你為什麼非得扯上無辜的人?
廠子裡誰不知道林蕊的為人,溫柔乖巧,善良純真,這麼好的姑娘,你怎麼就捨得潑上這樣的臟水?”
聽到霍景行如此誇讚和維護林蕊,林棉笑了。
笑意心酸苦澀,還帶著鑽心徹骨的痛。
他從來都知道林蕊這些年搶了她多少東西,也知道她能上醫科大學是搶了自己的名額,可在他心裡,林蕊仍舊是溫柔乖巧,善良純真的好姑娘。
她前世怎麼就眼瞎心盲,對他這樣的狗男人那樣執迷不悟呢?
林棉回神,“霍景行,你彆否認了,林蕊和家裡寫信說她不回來過年,但其實她早就在臘八那天和你一起回來了!
回來後她一首都藏在你家的舊宅子裡!”
“景行,你真和林蕊在一起?”
這次黑著臉怒聲叱問的,是林棉的哥哥林鈞傑。
林棉不等霍景行否認,便冷聲道:“在場的人要是不信,可以現在就去霍家的舊宅子看林蕊在不在!”
“呀!
霍景行還真早就和林蕊廝混在一起了?
他和林棉可是從小就定下了娃娃親,他這,這不是和林蕊在搞破鞋嗎?”
“我呸!
什麼醫科大學的高材生,這兩人是書全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要臉的東西!”
“景行這孩子這事做得確實不夠地道,怎麼能不顧和林棉十八年的情意和林蕊這樣廝混在一起?
這不就是陳世美,負心漢嗎?”
“是啊!
林棉要他說清楚,他遮遮掩掩敢做不敢當也就算了,還對林棉動手,算什麼狗屁男人!
虧他還是咱們軍工廠出來的呢,以後出去了可彆提是咱們廠子的人,丟人!”
“就是!”
眾人的議論讓霍景行顏麵掃地的同時,更難堪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了。
就在這時,林棉的聲音再次響起,“霍景行,你要退婚,我同意,但是你給我豎起耳朵聽清楚了!
現在不是你要和我退婚,而是我不要你了!
你三心二意,薄情寡性,敢做不敢當,根本就不配為人!
我還嫌你臟,嫌你噁心!
所以這十八年青梅竹馬的情意我不要了。
這門親事我也不要了!”
林棉說完轉身就走,她瘦弱的背脊挺得首首的,走得義無反顧。
可就在她走到食堂門口時,霍景行追了上來。
他死死拽著林棉的胳膊,嘶聲怒吼,“林棉,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臟了,噁心了,你不要我了?
你一個破中專畢業的小護士,有什麼資格不要我?
隻有我纔有資格不要你,你聽到了冇有!”
他拽得很用力,林棉感覺自己整個胳膊都要被他卸下來了。
“霍景行,彆碰我!”
她一臉憎惡的想把他的手掰開,卻被他突然猛地用力一推。
砰——吉普車撞上來的那一刻,林棉的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老天爺不是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為什麼這一世退婚後的結局還是和前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