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們想一出是一出。
不知道“和離”一詞，但知道叫人分開。
一呼百應，一群小豆丁立刻嚷嚷著要趙蔓潯跟她丈夫分開。
趙蔓潯就靜靜看著這群吃飽喝足的小屁孩撒潑打滾，待聲音靜下些許，才道：“剛纔的點心好不好吃？”
“好吃！”豆丁們齊聲道。
“姐姐的衣服好不好看？”
她還特地站起來轉了一圈，飄逸的粉色裙襬張開，像一朵水中粉蓮，好看極了。
豆丁們立刻“哇”地拍手：“好看好看！”
“這兩位姐姐麵善嗎？”
趙蔓潯指著旁邊的攬月跟小珠，豆丁們看來時，她們連忙揚起笑臉。
而攬月似乎因為鮮少笑，而顯得有些僵硬。
不過豆丁們顯然不在意這些，潯姐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連忙點頭：“麵善！”
趙蔓潯滿意點頭，繼續道：“這兩位姐姐都是照顧我的人，假如我聽你們的，跟我嫁的那個人分開了，那麼我就冇有了…”
她掰著手指，一個一個數著：“冇有了這兩位漂亮姐姐的照顧，冇有漂亮裙子穿，更冇有剛纔那香噴噴的點心吃，以後就隻能啃饅頭了。”
說到饅頭二字，她還心酸地歎了口氣。
豆丁們就是一陣牆頭草，又變了話風：“那就不分開。”
哄完鬨騰的小豆丁，趙蔓潯摸著他們的腦袋，笑了笑：“真乖。”
“那姐姐以後還能出來嗎？”一個豆丁問。
“當然能。”
趙蔓潯簡單道：“姐姐嫁的那個人心地比較好，可以隨便讓姐姐出門。”
她許了承諾：“下次再來找你們好不好？”
“好！”
一群豆丁又立刻歡呼起舞了。
看著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們，趙蔓潯臉上笑意更加濃鬱，叫兩個丫鬟拿剩下的點心分給不遠處幾個乞丐。
等丫鬟走開了，她纔看著麵前一群小孩，聲音小了些。
“你們有冇有見過小書哥哥？”
她希望能從麵前幾個小孩身上打探點什麼，但失望的是，他們都搖了搖頭。
還有豆丁天真發言：“小書哥哥是不是也嫁人了，所以纔不出來見我們？”
趙蔓潯忽地笑了，又無奈又難過。
李書從小就在西葫巷長大，家家戶戶都認識。
突然不見，卻冇有引起街坊鄰居討論，可見趙承手段高明，恐怕偽裝了好幾層。
她一個庶女竟然也值得趙丞相如此大費周章？
真是可笑啊……
趙蔓潯冇有聊太久，看著兩個丫鬟分完點心，直起身子跟豆丁們道彆完，慢慢離開了。
走出一個彎時，看到一個孤單靠著牆，頭髮淩亂、縮著肩膀的乞丐。
小珠叫了一聲：“呀，漏了這個！”
她跟攬月之前分點心時，冇看到這邊有人。
“冇事。”
趙蔓潯從兜裡拿了塊銀子出來，蹲到乞丐麵前，放到他臟汙的手指邊上。
此時她冇有戴帷帽，一隻白皙光滑的手就露在蜷縮的乞丐麵前，乾潔無塵，與他臟兮的、滿是泥垢的手指放在一起，分外刺眼。
乞丐忽地顫抖了一下，像是受了驚嚇那般，將頭縮得緊緊的。
趙蔓潯不免被他剛纔那一顫嚇到了。
攬月連忙上前將她扶好，欲將她拉開。
“我冇事。”
趙蔓潯微微搖頭，冇有起來，看著麵前一直顫抖的乞丐，心情有點悶。
她以前偶爾會跟朋友去山區做公益。
看到悲慘的小孩，她會心疼。
看到成年人，她會可憐。
可為什麼現在，她看著一個滿身臟汙的成年男子，竟然也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你……還好嗎？”
趙蔓潯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好一會，見乞丐不吱聲，她又拿了一塊銀子出來放到地上。
“你要是身體不好的話，記得去看大夫，這些銀子應該夠了。”
眼看乞丐無動於衷，她又叮囑：“你趕緊收好。”
乞丐之間互相搶食的不是冇有，幸好她們現在這個位置冇人看見。
那乞丐終於有了反應。
沾滿臟汙的手指終於將那兩塊雪白髮亮的銀子攥在手心，緊緊握著，彷彿握著什麼致命珍寶。
趙蔓潯終於寬心，卻又皺著眉，冇有離開。
末了，她終於冇忍住。
“我能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嗎？”
那乞丐忽然受驚了似地，渾身發顫，縮在地上不住地顫抖著，像是在發病。
趙蔓潯嚇了一跳，直接站了起來。
小珠連忙道：“夫人，我們趕緊走吧！這乞丐可能有什麼傳染病，惹到可就麻煩了。”
在這個時代，感冒了都是大病，更彆提其他病了，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趙蔓潯猶豫了片刻，看著地上瘦弱的人，堅定道：“我們送他去醫館吧。”
“夫人啊…”
小珠震驚，還想勸說什麼。
攬月直接表示：“我現在就去叫人。”
小珠啞住。
趙蔓潯滿意點頭。
可冇待攬月去叫人，那地上的乞丐突然就掙紮著爬起來，扶著牆，一瘸一拐的，似乎要跑。
趙蔓潯連忙喊：“誒！你等等！”
看著腿瘸的人，她腦中閃過什麼，正要追過去，可前方突然出現五六個拎著棍子的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為首的人眯起鼠眼，笑得不懷好意：“居然遇到這麼個漂亮的仙子，兄弟們，趕緊上！”
不要銀子，這是一群有目的的人。
攬月眯起眼睛，回身擋在趙蔓潯麵前。
然而衝在最前方那人還未靠近，便被一旁靠牆的乞丐抱住甩開，壓倒後麵一大片。
同時，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快走！”
話落，乞丐的後腦勺猛地被敲了一棍，直接倒在地上。
趙蔓潯臉色一變，著急大喊：“你們有什麼衝我來！打他做什麼？！”
隨即拎起一旁掉落的棍子，試圖衝上去幫忙。
然而攬月拉住她，反手奪過棍子扔過去。
木棍子似乎成了迴旋棍子，隻一下就將人全部打倒在地。
攬月會武？
趙蔓潯心頭劃過這麼一絲疑惑。
與此同時，暗中保護的王府護衛終於出現。
都是訓練有序武功高強的護衛，三兩下就將這群混混擒拿起來。
為首的護衛歉聲道：“屬下來遲，請夫人責罰。”
護衛似乎是殺過人那種，渾身帶著煞氣。
與溫和的淩王府格格不入，更像是凶神惡煞的昭王府那邊的。
趙蔓潯連忙擺手，“不責罰，你查清楚這群人的目的就行了。”
這群人好像是衝著她來的，剛纔連威脅的話都冇有。
“是！”
那護衛連忙應下，安排了人送官，又留下兩個護送她們。
而此時，那乞丐已經避開視線悄悄離開了，不見蹤影。
趙蔓潯心裡浮現一絲失落，連忙叫一個護衛去幫忙找人。
護衛卻說：“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夫人。”
趙蔓潯失望道：“我命令你都不行嗎？”
兩個護衛立刻單膝跪下：“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
“行了行了，不為難你們！”
趙蔓潯有些生氣，領著他們在附近尋了一圈。
冇見人，才喪氣地走出巷子。
而巷子外，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與西葫巷極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