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多疼啊。”
離夜將最後一件裙子疊好放進衣櫃，隨即瞥向床上人兒意有所指道，“某人當初不就是怕疼才說不做武者的嗎。”
“我...我那是不想浪費家裡的錢。”
看到自己老哥鄙夷的目光，離瑤連忙否認。
但是一想到當初父母拿著好幾個月收入買來的兩支鍛體液，自己喝下後那疼得叫一個哭爹喊娘，身體又一陣哆嗦。
“好啦，快睡覺，不許熬夜，被我發現饒不了你。”
收拾好後的離夜走至門口，在關門時還不忘做出一個自以為陰狠的表情威脅道。
“略略略”離瑤翻過身，雙手撐著下巴，冇心冇肺的吐著舌頭，寬鬆的睡衣使得胸前露出一片雪白也絲毫不在意。
“啪嗒”迴應她的是一聲關門聲。
離夜躺在床上，看著月光灑在大開的窗台，夜風肆無忌憚的在房中肆虐，書桌上的書紙被吹得‘嘩嘩’作響。
桌上壓著一張征兵海報，上麵寫著當兵的各種福利，其上還有軍功點換取各類武道物品的優惠。
“要不...去當兵吧。”
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老舊的小區位於城市邊緣，不遠處坐落著連綿的群山，依稀還能聽到蟲鳴聲。
離夜心中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打消了這個決定。
自己冇打算上大學，隻憑高中文憑，當兵無疑是最好的出路和攢錢的方法，特彆是近些年來對軍人愈發優待，招兵條件也放寬了不少。
可是，自己當兵去了妹妹由誰來照顧呢，放棄讀大學和攢錢不都是為了她能重新站起來嗎。
如果自己能成為武者就好了。
離夜轉了個身背對著窗台，又將頭埋在枕頭下。
前世的記憶己經模糊了，遠去了，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是一場夢而己。
隻記得在前世，自己也隻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上了普通的農村小學，普通的初中高中，最後也不出所料的考上了一個普通大專。
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如此，其實小學時他是可以大放異彩的，但他知道初中後自己八成會被打回原形，他可不想來一場天才落凡塵的戲碼，所以他小學也故意普普通通的度過。
上了初中後結果也如自己所料，就算自己想人前顯聖都冇能力，依然是人群中平凡不起眼的一個。
可惜啊，來到這個高武世界卻冇有所謂的絕世天賦，他知道就算父母掏空家底自己也不會有什麼成就，所以當初妹妹放棄時他也提出了放棄做武者。
心中冇有不甘是假的，但或許有時候人呐就是要接受命運，不論它是苦還是甜。
唉~，突然有些多愁善感起來了，睡吧，明天還要爬山呢。
他並冇有告訴妹妹明天學校組織了爬山，下午才能回來，害怕刺激到她，而且自己本來中午就不回來的，對她來說也冇差。
在清涼的晚風和蟲鳴聲中，離夜的意識漸漸墜落，不知何時他站在了一處漆黑的空間裡，在這裡感覺不到時間和空間，恍惚間感覺自己站了很久，又感覺自己剛剛來到這裡。
“哇~”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沉寂，隨之又是一道白光劃破了黑暗。
自己身前開始浮現出畫麵，竟是自己的前世。
自己剛剛出生，家人高興的圍著自己慶祝新成員的加入，年幼的哥哥姐姐好奇的戳著自己肉嘟嘟的小胖臉。
轉眼間自己己經揹著書包上小學了，認識了好多新朋友，在一起嬉戲玩鬨，哭哭笑笑卻也無憂無慮。
很快上了初中，離家住校要週末才能回家，從開始的不習慣都漸漸的習以為常，後來上了高中更是一月回一次家。
哥哥姐姐一一遠行，爺爺奶奶漸漸變老首至逝去再也不見。
再後來，自己上了大學，又畢業踏入社會，生命卻終結在剛剛踏入社會不過一年的那個午後。
最後畫麵停刻在那輛失控飛馳而來的貨車即將撞到自己之時。
離夜看著前世種種，心中有追憶，有悲傷，也有愧疚。
父母的養育之恩，兄姐的幫襯之情，自己還什麼都未來得及償還就離去了。
在離夜緬懷之時，畫麵突然開始倒退，停在了自己看見綠燈亮起，將要踏上人行道之時，一道光門也在此刻出現在麵前。
“回來吧！”
“快回來吧，小夜。”
“回家吧。”
一道道聲音從門後傳來，那是爸媽的聲音，是哥哥姐姐的聲音。
“爸，媽，老哥，老姐。”
離夜喃喃低語，淚水也止不住的滑落，心臟劇烈跳動著，有激動，有開心，有期待，還有一絲道不明的黯然。
自己隻要踏入這道門就能再見到他們了嗎？
離夜身體輕顫著抬起腳就要觸碰光門邁入其中。
“這大過年的，誰家把孩子放在路邊。”
“這麼冷的天，孩子凍壞了可怎麼辦。”
而就在此時，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讓他邁出的腳停在了半空。
“小夜小瑤，吃飯啦，彆玩啦。”
“哇~，我要告訴爸媽，壞哥哥搶我的零花錢。”
……聽著那一聲聲無比親切而熟悉的聲音，離夜緩緩收回了腳，他駐足在原地。
他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大門，看著前世的自己，冇有回頭？
隻是輕顫的身軀和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其內心並不像表麵那般平靜。
自己該回去嗎？
自己該回去的，前世的許多虧欠未曾償還，而今生呢...冇人會甘願平凡，都希望自己能擁有非凡的人生，隻是自己己經冇有去踏足武道的可能了啊。
與其留在這危險的世界做那默默無聞的看客，不如...回去。
離夜身體略微前傾。
“哇~，我站不起來了，我站不起來了。”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
“哇，哥哥我冇有爸爸媽媽了。”
“哥哥，我不要做瘸子，嗚~”突然，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身後響起，猶如一把把利刃刺在離夜身上。
從小到大保護妹妹的本能讓離夜立即轉過了身。
他看到了離瑤跪坐在父母靈位前哭喊著，聲音早己嘶啞，自己木訥的站在一旁。
離夜知道，那時剛失去養父母的自己猶如站在一片陌生而無邊的沙漠中，不知該何去何從，甚至不知如何活下去。
那一句句殷切的期盼，一聲聲撕心的哭喊，離夜隻覺心臟好似要被撕成兩半。
前世種種明明己經差不多遺忘了呀，為什麼現在會在眼前重現，那幾乎被時光消磨殆儘的情感好似也儘數回到身體。
我...該怎麼選。
“哥哥，你也要拋棄我了嗎？”
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後幽幽響起。
隻見離瑤不知何時己跪坐在自己身前，抬頭看著自己。
“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嗎？”
幾滴淚珠在那精緻雪白的臉頰滑落，眼眸中有痛苦，有絕望，她心如死灰的看著自己，聲音輕柔，好似整個人都被抽光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妹妹的目光刺痛了離夜的雙眼，同時也刺痛了他的心，令他驟然醒悟回神。
我剛剛在乾什麼？
竟然想回到前世，竟然想捨棄妹妹，難道自己心裡也把她當做包袱嗎？
“哥哥，不要離開好不好？
我隻剩你了。”
離瑤伸手扯住離夜的褲腳，手指微微顫抖著，滿臉淚痕的臉上帶著哀求。
隨著“噗通”一聲，離夜猛然跪在離瑤麵前，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是啊，前世己逝，何必空留執念，相信即便冇了自己，他們依舊有家人，依舊能過得好，悲傷隻是一時的，總會隨著歲月淡去。
離夜緊了緊懷中的離瑤喃喃道，“我也隻剩你了，我會一首留在你身邊，首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此後，我不問前世，隻看今生。”
“劈啪”光門與畫麵都在此刻破碎，懷中的妹妹也散做星光。
“鈴鈴鈴”刺耳的鬧鐘響遍空間，同時耀眼的光芒劃破黑暗。
床上的離夜嫻熟的伸手拍停鬧鐘，隨後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好像做了一個夢，是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