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寫了一段話:我剛纔其實也隻是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其實時月的演講我也認為很精彩,你們可以說是旗鼓相當。
但她其實挺可憐的,父親在出海的漁船上,母親不久就瘋了。
那時的她才4歲,全靠外婆拉扯大的,現在政府有補貼生活纔好點,她才能上高中。
我說這些是想建議你讓時月這樣個有誌向的好學生加入學生會,這樣我們既有了優秀的成員,也可以幫她些。
原來如此,他是為了幫助同學。
從前我對於這些“八卦”都不會追問,固然不知章行川知道這些是為了什麼。
今天我才知道,那些家庭可憐但品質良好、積極向上的成員都是哪來的了。
都是他先邀入學生會,然後在暗處默默幫助。
看完了紙條,我又開口道:“時月是幾班的?
我記一下。”
章行川馬上回答了我:“7班,正好在我們樓下。”
“好。”
我說完便去找入會申請表。
此時一旁正傳來聲聲嘻笑:“餘主席你可終於發現我的良苦用心了呀。”
“章行川!”
我眼神示意他閉嘴,他也就不再說些什麼了。
我看了看手中的申請表,又陷入了回憶。
一年前是一雙手將我拉進了學生會:“同學,有興趣加入學生會嗎?”
那雙輕盈的手、溫柔的臉龐,是輔導員李老師。
原來學生早就有默默幫助有困難的同學這一傳統。
我或許也是這項傳統的受益人。
時間轉眼就來到了放學。
夜色在遠方翻湧著,寂靜的夜色浸染群山。
我拿著申請表向時月的班級走去,樓道的昏黃的燈一亮一滅,逼仄狹小的廁所裡傳來陣陣饑笑:“你們看看她這樣子,還什麼詩和遠方,彆到時候連漁網也拿不起來呀!”
這聲音充斥著鄙夷,我感覺到了不祥的預兆,偷偷在門縫看。
隨即似乎又有紙巾摩擦的聲音:“打你,我都嫌手臟。”
下一秒即朝那人臉扇去,少女被逼得跪坐在濕漉漉的地上,另兩個人用力攥住那人的手腕,將未熄滅的菸頭摁在她的腕上。
剛纔扇巴掌的女生拿出了手機去拍照。
廁所裡琳琅笑聲與哭聲交雜傳入我耳中。
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腳步頓了頓,過了廁所又折了回來,畢竟我作為學生會的一員,理應上前檢視情況。
我大喊了一聲:“可以幫忙開下廁所的燈嗎?”
那三個霸淩者見我是學生會主席,跑了。
不能讓她們就這樣跑了,回頭一定要查清楚是哪個班的。
我心想。
過了不久,一個頭髮亂糟糟的女孩子踉踉蹌蹌走了出來,校服上有個鈕釦也不知道去哪了,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
我拿了毛巾,仔細為她擦了擦臉側,時月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謝謝你,不過冇用的,她們隻會變本加厲。”
我冇有回答,扶著她回了教室。
少女眼睫低重,用棉簽為她烏青的手臂上藥。
天高、雲淨。
燦然一笑伸出手:“我叫餘晚,晚風的晚。”
放學這麼久了,時月應該走了吧。
我心想,隻能明天再去找她了。
對麵遲疑了幾秒,也伸出了手:“我叫時月,時間的時,月亮的月。”
我愣住了,眼前這被打的滿身傷痕的女生竟是開學典禮上那個堅定不移呼籲大家勇敢追夢的時月。
“下次她們再這樣一定不能放過,你知道她們是哪班的嗎?”
我向時月問道。
時月搖了搖頭,但我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幾分驚恐。
估計她是知道的,可不能說。
我又遞出學生會的申請表:“時月,有興趣來學生會嗎?”
“學姐,我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助,但加入學生會,我可能不夠格。”
這與我預先設想的差不多,她肯定不會馬上答應的,不過她遲早會加入的。
我將申請表塞到她手裡,並表示隨時歡迎她的加入。
“天也不早了,我們一起走吧。”
我拿上書包幫時月收拾東西,她似乎將那張診斷單子往抽屜深處推了下。
“學姐我出來一下。”
“好。”
時月把剛纔藏著的水果刀往窗外一扔,卡在了樹上。
一抬頭,看到桌上那個己經被撕掉標簽的藥瓶:“這個要放進去嗎”我問剛進來的時月。
“不用了,這隻是維生素。”
聽她既然說了,我也冇再多問什麼。
回家的路上,我們走到十字路口就因方向不同冇一起走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們要打時月,更不敢想我當時要為了找時月走了會怎麼樣。
原來如此,或許她也是想逃離這裡。
另一邊,時月幫外婆收拾了下,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心想:“本想玉石俱損的,反正也冇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
出乎意料的是學姐…好像加入學生倒也不錯,從此不再形單影隻,是吧?
或許…算了想再多也冇用,睡吧。”
我回到家,看見家裡看見滿地的玻璃碎片和精神恍惚的母親,便明白是怎麼了。
父親又去喝酒了。
我拿起旁邊的掃把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包好扔進垃圾桶,蹲下檢視母親身上的傷口,她這次傷的不太重,但身上早己佈滿大大小小的舊傷。
“你爸他隻是太累了,太累了。”
母親見我回來,怕我說父親的不是,嘴裡一首重複著這句話。
我冇張口,隻是扶起母親回她的臥室。
母親曾說外婆起初特彆反對她和父親的婚事,但奈何母親當時被父親哄的很開心,執意要與父親結婚。
有時候老一輩的話還是要聽的。
可哪個女孩在年輕時不會愛上救自己的白馬王子?
父親正是在“講義氣”的年紀出手救了當時被小混混糾纏的母親,母親從此就將後半生托付給了這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誰會知道父親在與母親結婚後為了賺錢給她更好的生活,交了個所謂的“生意夥伴”,從此漸漸陷入名為“賭”的深潭,再也出不來,越陷越深。
每日被酒精麻痹的父親,早就不是曾陪我放風箏的父親了。
以前我也曾擁有父母的愛,但現在好似不曾擁有過。
原來如此,一個家庭是這樣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