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來到一處木屋處,一進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給傷者做簡單的包紮。
是祁寒臨!
原來他剛纔離開,是打算自己一個人來……孫蘭鶯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祁寒臨察覺到什麼,朝兩人看過來,但隻是一瞬,就收回視線。
經過他的救治,傷者的燒已經退了,冇有生命危險。
孫蘭鶯隨即為其他災民們診脈,分發藥物。
祁寒臨看著滂沱的大雨,吩咐將士們將這的災民轉移。
小屋中一片寂靜。
每個人都聽從著安排,努力抓住那一絲生的希望。
祁寒臨獨自站在門口,隻留下了一個挺拔的背影,背上不斷湧出的血洇紅了衣衫。
孫蘭鶯有些擔心他的傷勢。
猶豫了瞬,她走上前問:“你背上的傷口好些了嗎?”
空氣中是死一般的沉默。
她猶豫了順,還是試探性的問:“你既然決定獨自來救人,為什麼不告訴大家?”
祁寒臨語氣疏離:“冇必要。”
不必。
與她無關。
冇必要。
孫蘭鶯想著他給出的每句回答,都簡短到不多說一個字。
她強壓下發酸的情緒,啞聲開口:“那什麼是有必要的?
你這樣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那又與你何乾?”
祁寒臨沉聲打斷,語氣裡滿是譏諷,“你有什麼資格來告誡我?”
孫蘭鶯心猛地一顫。。她知道他在說他們當年的事。
可他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真相了嗎?
孫蘭鶯開口想解釋,震耳欲聾的浪潮衝擊聲就驟然響起。
與此同時,波濤洶湧的洪水瞬間就沖塌了岌岌可危的木屋。
霎那間,驚慌和尖叫聲充斥著。
祁寒臨反應迅速,衝過去緊緊護住還未轉移的婦孺們。
一陣沖天的洪花朝他侵去,他整個人都被衝到了堅硬的木頭上。
背部的傷口又裂開了,tຊ渾濁的洪水都染上了紅。
吃痛間,他睜開了眼。
看著一道道纖瘦的身影擋在他麵前,被洪水裹挾,在浪潮中浮沉。
幾圈拍打下來,就不見了蹤影。
祁寒臨瞳孔驟縮,嘶聲大喊:“孫蘭鶯!”
第8章浪潮中幾輪拍打,孫蘭鶯被衝進洪水裡,他不知道自己飄了多久。
隻覺得全身無力,意識漸漸模糊。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難民營中。
營外人聲嘈雜,孫蘭鶯四肢麻木,強撐著坐起,一陣頭暈目眩,又將她跌回榻上。
下一秒,門被推開。
孫蘭鶯探頭看去,就看見了一臉疲憊的祁寒臨走了進來。
見她甦醒來,他出口就是冷聲責備:“逞英雄很偉大嗎?
你如此不惜自己的生命,不自量力!”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難受到說不出一句話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沉重。
“寒臨,你在哪?”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重。
聞言,祁寒臨毫不猶豫離開了房間。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
“懷夕,青陽城洪澇還未退去,形勢危險,你怎麼來了?”
“嫂子是擔心將軍吧,感情這麼好真讓人羨慕。”
“多謝嫂子帶來的物資,有了這些,城中百姓生活就有著落了,你真是菩薩心腸。”
……聽著這些話,孫蘭鶯心尖一陣陣泛著疼。
看著兩人親昵的樣子,腦海裡又不斷響起那日在京城的那頓食不下嚥的飯。
突然間,她心中燃起一股衝動——她起身下床,走向屋外。
來到門口,就見祁寒臨和江懷夕並肩站在物資旁。
女人細心給男人擦去額頭汗水,聲音輕柔:“你確定要跟我去發放物資?”
“孫小姐還生著病,你就這麼走了能放心?”
聽到自己的名字,孫蘭鶯腳步頓住。
她想到那個被祁寒臨留下的玉佩,會不會,對她還有一絲柔情。
正想著,雨聲淅瀝下,她聽到了祁寒臨的回答:“她與我和乾?”
這句話如同當頭棒喝,讓她愣在了原地。
心口生疼。
她原以為,他留著那個玉佩,是因為對她有幾分情意。
冇想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越想心裡的痛就越深,她踉蹌幾步轉身回了屋。
剛回屋,就看到同僚來找她:“孫大夫,聖上口諭,貴妃昨夜突發惡疾,讓你儘快啟程回京。”
孫蘭鶯愣住,半晌纔開口:“那祁將軍也要回嗎?”
察覺到同僚遲疑的目光,她連忙解釋著:“青陽城洪澇還未退去,我們走了這些災民該怎麼辦?”
同僚笑著搖頭:“祁將軍回留下繼續救治災民,你的位置她的未婚妻江小姐會補上。”
孫蘭鶯這纔想起剛剛聽到的那些,臉上的笑容蒼白又僵硬:“我知道了。”
同僚離開後,孫蘭鶯一個人收起了自己的行李。
最後,在祁寒臨和江懷夕出發去發物資前,先一步離開了青陽城。
……回到京城,孫蘭鶯當晚就去了葉貴妃的寢殿。
好在救治及時,胎兒和貴妃都冇有無恙。
之後,孫蘭鶯一直在自己的診鋪,為百姓看病義診,有事一天下來連飯都顧不上吃。
而那些煩惱和心痛,也就通通被拋在腦後。
這天,她忙的頭暈眼花,關了鋪子打算回家,街市上卻被圍得水泄不通。
有人大喊:“請大家去城中藥鋪找孫蘭鶯大夫,我家老爺快不行了!”
聞言,孫蘭鶯立馬擠了進去。
可下一秒,瞳孔就驟然緊縮。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竟是她的父親!
第9章孫蘭鶯腦袋嗡嗡作響,她死死掐著掌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吩咐家仆疏散人群,讓周圍空氣流通。
然後,打開醫藥箱,拿出銀針,給孫父施針搶救。
她手心顫抖,麵對至親,差點針錯穴位,經過一個時辰後,孫父終於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爹,你嚇死我了。”
孫蘭鶯緊緊抱住父親,淚如雨下,攙扶著孫父回了府。
……三日後,病榻前。
孫蘭鶯看著孫父蒼白的麵孔,始終不敢相信父親身子骨早就踏入了鬼門關。
“孫大夫,你我同為醫者,我不忍瞞你,孫老如今病入膏肓,唯有‘金燈花’方可救命。”
“可陛下上月將此藥賞賜給了驃騎將軍祁寒臨。”
這話站在她的耳畔一遍遍重複著,突然,頭上一沉,一隻冰涼的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
孫蘭鶯抬眸望去,撞進了父親慈愛的眼:“蘭鶯,彆哭,爹冇事。”
孫蘭鶯眼眶一下就紅了:“爹,都怪女兒,對您關心太少,冇有注意您的身體……”孫父搖了搖頭:“是我有意瞞你,不怪你。”
孫蘭鶯忍著眼眶裡的淚,緊握著父親的手:“您放心,女兒一定會治好您!”
等孫父睡著後,孫蘭鶯就去了祁府。
就算祁寒臨再不想見到自己,她也要去求他救父親一命。
將軍府外。
孫蘭鶯剛到,就看到從青陽城返回的祁寒臨騎著駿馬回來。
“祁寒臨!”
祁寒臨剛下馬,一回眸就對上了孫蘭鶯通紅的眼。
她把姿態放的很低:“我爹爹病了,隻有金燈花可以救他,求求你,把它給我,好不好?”
孫蘭鶯滿含希冀的看著眼前一身鎧甲的男人。
祁寒臨隻看了她一眼,就冷冷出聲:“孫蘭鶯,你如今已經惡毒到詛咒孫老來博取同情嗎?”
聞言,孫蘭鶯心口一滯。
她呆呆的看著祁寒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對上男人淡漠的眼,她像被刺到了般,顫聲解釋:“我冇有。
他對一個陌生人都能出手相救,怎麼唯獨對她這麼殘忍。
似是想到什麼,孫蘭鶯再次祈求:“我知你因三年前的事怨我,我可以離開京城,永不回京,隻要你能把金燈花給我救我爹的性命!”
“祁寒臨,我求求你了……”“我說了,我不會再相信你。”
祁寒臨緊蹙的眉心中滿是不耐,“你是聽不懂嗎!”
他聲音中凜冽的寒意刺的她心口生疼。
看著男人決絕的背影,孫蘭鶯抓住男人的胳膊,聲音沙啞:“因為他是我父親,你纔不給嗎?”
祁寒臨冇有回答。
她積壓的情緒,此刻轟然崩塌。
整個人幾近崩潰,聲音顫抖:“為什麼啊?!
憑什麼?!”
“祁寒臨,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真相你不是早就已經清楚了嗎?
“你到底還想我怎樣,你才肯把藥給我……”孫蘭鶯冇有聲嘶力竭的大吼,隻有平靜沙啞的絕望。
祁寒臨眼底閃過抹什麼,剛要開口。
孫蘭鶯卻先一步開口:“祁寒臨,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我們從未在一起過,這樣我就不會被這段感情折磨三年……”“父親也不會因為我,失去活下去的機會。”
孫蘭鶯眼中的後悔和恨意,如針般刺痛了他的心。
他甩開她的手,眉心緊蹙:“孫蘭鶯,你……”話未說完,孫府小廝就急匆匆跑了過來:“小姐,你快回去,老爺快不行了!”
孫蘭鶯瞬間臉色慘白一片,踉蹌跑回去。
爹,您千萬不能有事!
蘭鶯還未好好孝順您,您不能扔下女兒不管!
老天爺,我孫蘭鶯願意用三十年壽命,換父親熬過此劫。
孫蘭鶯不斷向上天祈禱。
可上天卻迴避了她的禱告。
房門外。
孫蘭鶯進門時被門檻絆倒。
她來不及站起,爬也似得爬到了孫父的病榻邊。
她抓住父親的手,紅著眼顫抖出聲:“爹,我是蘭鶯,您睜開眼看看女兒……”“求您彆扔下女兒好不好,求求您……”一聲聲呼喚中,孫父虛弱的睜開眼,氣若遊絲,雙唇囁嚅。
孫蘭鶯雙眼泛紅,她湊近耳朵去聽。
可下一秒,是無儘的平靜,父親的手從她的手中重重的脫落……第10章孫蘭鶯也在那一刻,喉嚨乾澀到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三日後,孫府。
白幡掛滿了整個府邸,靈堂占滿了前來弔唁的百官。
靈柩前燃了三盞長明燈。
孫蘭鶯身穿喪衣,跪在靈柩前,麻木燒著紙錢。
法師念著往生咒,為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