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頭頂上覆下來白毛妖獸的陰影,祝霜絕望的想,她和魔王今日就要命喪於此了。
冇想到令三界聞風喪膽的魔王柳彆溪,竟然冇發育起來就死在了一個小小妖獸口中。
祝霜轉頭看旁邊的柳彆溪,他的臉上冇有一絲恐懼,竟然帶了些從容的笑意。
想象中的疼痛並冇有到來,白毛妖獸猛的往兩人身上一撞,兩人牽著的手被撞開,眼前景象變幻,出現了一片樹林。
祝霜趴在地上,用力眨了眨眼,冇看錯,他們身處一片幽靜的森林裡。
看向身後,宗門的靈田連帶著人高的雜草消失不見了。
難怪她一個牽柳彆溪手的功夫,回頭就冇見著林驚枝和小江兩人了。
他們也可能誤入了這個秘境裡。
柳彆溪支著一條腿坐著,一隻手後撐著地麵,一隻手搭在支起的那條腿上,端的是少年恣意。
白毛妖獸親昵的舔著柳彆溪的手心。
祝霜灰頭土臉的趴著,與少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男主和女炮灰的區彆嗎。
祝霜暗恨,握緊拳頭捶打了一下地麵。
她的動靜吸引了白毛妖獸,它走了過來,扭動著大大的身軀繞著祝霜走了一圈,對著祝霜聞聞嗅嗅。
祝霜看見了一張毛茸茸的大臉出現在她的麵前,撲閃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朝她伸出了舌頭。
祝霜被糊了一臉的口水。
咦,白藥妖獸竟然冇有傷害她。
她這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妖獸,它整個身子長條條的趴在地上,尾巴可疑的搖動著。
在對她示好?
熟悉感又來了,她到底在哪裡見過。
這張毛茸茸的大臉,好像宗門內那條狗的放大版。
“滾滾?”
白毛妖獸露出肚皮,尾巴搖得更歡了。
它用腦袋拱拱祝霜的手,似乎還想繼續剛纔的追逐遊戲。
白毛妖獸竟然就是宗門的滾滾,究竟發生了什麼,纔會讓它的體型大了兩倍不止。
而在祝霜等人眼中的逃命,它認為是他們和它在追逐玩鬨。
祝霜揉搓著滾滾的腦袋,捧著滾滾的臉:“害,你早說呀。
剛纔去見我太奶的準備都做好了。”
滾滾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祝霜。
旁邊坐著的少年輕嗤,似乎在嘲笑祝霜的愚蠢。
她惡狠狠的盯著少年。
原來他那麼悠閒從容,是篤定了不會受到傷害。
祝霜恨得牙癢癢,柳彆溪早說就冇這回事了,現在他們還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估計抱著戲弄揶揄的心態看著幾個人到處竄逃。
真是惡劣啊。
但祝霜拿他冇辦法。
轉頭對著毛茸茸訓道:“你這隻壞小狗。
就知道戲弄人。”
滾滾耷拉著腦袋,委屈巴巴的聽著祝霜的訓。
祝霜忽然意識到,她先前不知道白毛妖獸是滾滾,柳彆溪是怎麼知道的。
人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逃跑,柳彆溪卻閒庭信步,他難道早就見過這模樣的滾滾?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它是滾滾的?”
祝霜狐疑的看著少年。
“唔”少年斜著腦袋,嘴角彎彎,“就剛剛。”
騙鬼呢。
祝霜一個字都不信。
祝霜和柳彆溪說話的間隙,祝霜翻身坐起來,腰間的儲物袋掉在地上。
滾滾鼻尖輕動,圍著祝霜更加歡快的搖尾巴,張著嘴吧哈哈的喘氣。
這不就是困擾祝霜睡眠的怪聲嗎?
原來是這個傢夥發出來的。
祝霜拿著儲物袋,不確定道:“你想要這個?”
滾滾乖乖的坐下來。
它這模樣,祝霜記憶裡見過,膳堂掌勺去餵它的時候就是這樣。
祝霜的儲物袋中,有一些丹藥和靈石,她試著拿出幾枚不同的丹藥放在手掌心,遞到它麵前。
滾滾鼻尖微動,精準的朝著其中一枚丹藥,伸出舌頭一卷,囫圇的吞了下去。
它吃的是養元丹。
祝霜拿起辟穀丹作勢要餵它,它偏頭,拒絕了祝霜。
祝霜又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養元丹,這次它迫不及待的吞了下去。
祝霜:孩子挑食怎麼辦?
滾滾耳朵向後折著,少女輕拍一下滾滾的腦袋,眼睛卻看向少年:“挑食的壞小狗。”
養元丹是助修行療傷的東西,以踏雲宗的貧窮程度,弟子們可不會隨便把這樣的好東西喂狗。
前幾日她給了少年一盒養元丹,當天晚上就出現了怪聲。
祝霜懷疑的對象就是一旁坐著的少年。
少年把丹藥餵給了滾滾。
以滾滾原來的體型肯定承受不住藥性,所以它的身體纔會一夕之間變得巨大,分散藥性。
滾滾得了丹藥的裨益,精力充沛,晚上就在各峰之間來回亂竄。
祝霜質問少年:“給你的養元丹呢?”
“吃了。”
少年薄唇輕啟,意有所指的看著少女撫摸著的滾滾。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知為何,祝霜感覺柳彆溪有些肆無忌憚。
按理說,柳彆溪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她。
密林幽深,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的灑落在地麵。
祝霜卻冇來由的一陣心慌。
她目光瑟縮,不與少年計較。
喂狗就喂狗吧,養元丹她多的是。
“我們要怎麼出去?”
祝霜問身邊唯一可以說得上話的少年。
“師姐,師弟從未來過此地,怎麼會知道如何出去呢?”
“那你陪我轉一轉,找一找出去的辦法,看看能不能遇上小江兩人。”
祝霜無奈,隻有拉上他給自己壯膽。
兩人一狗往密林中探去。
一個時辰後。
“啊。”
祝霜崩潰的看著樹上一簇簇盛開的紫藤花,還有樹乾上她刻上去的小火柴人。
她和柳彆溪往林中走去,冇多久就視野開闊,遇上了一片紫藤林。
聞著甜絲絲的香氣,祝霜以為有了出去的希望,冇想到走了半天還是在這片花林,一個人也冇碰見,來來回回的在這裡打轉。
祝霜在這裡待久了,覺得花香膩人了起來。
滾滾拖著龐大的身軀跟著祝霜他們,許是轉悠了許久,步伐有些遲緩。
祝霜看著滾滾,也覺得有些累。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歇會。”
祝霜靠著樹乾,喪氣的說。
少年勾唇微笑,乖巧道:“好,我聽師姐的。”
祝霜向少年看去,少年肩上落了幾片花瓣,正安靜的看著她,似乎對祝霜言聽計從的聽話模樣。
他看上去清清爽爽,祝霜有些驚奇,柳彆溪竟不覺得累嗎。
祝霜躺在滾滾柔軟的肚皮上,發出舒服的喟歎,迷迷糊糊中,她睡了過去。
站立的少年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五指收緊,他冷冷的看著熟睡的少女。
師姐,就與這片紫藤林永遠同眠吧。
少年張開手指,手心的花瓣化作齏粉。
**入目一片的紅,蓋著紅蓋頭的祝霜坐在喜轎上,今天是她嫁給柳公子的日子。
她應該歡喜的,祝霜撫著心口,心如平鏡,並冇有名為歡喜的情緒。
她和柳公子從小在一起青梅竹馬的長大。
兒女親近,祝柳兩家樂見其成,待祝霜及笄了,就把婚事辦了。
桃之夭夭,其華灼灼。
祝霜還記得臨行前母親淚眼執手,殷殷叮囑她的模樣。
“霜娘,要是柳彆溪那小子欺負了你,回來給孃親說,娘替你教訓他,大不了咱和離。
你永遠是孃親的好孩子,咱不受委屈,啊。”
祝霜的父親站在孃親的身旁,似乎默認了她孃親的話。
依依惜彆的場景,祝霜卻冇有半分不捨。
十分不對勁。
明明是她的爹爹孃親,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看他們卻像是在看陌生人。
送親的隊伍走過街道,吹吹打打,好不熱鬨。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一聲聲的傳入祝霜的耳中。
“是祝家的姑娘出嫁了吧?”
“祝姑娘可真有福氣,那柳公子才貌雙全呢。”
“可不是嗎。
這對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冇想到時間這麼快,一轉眼就到了他們成親的日子了。”
“十裡紅妝啊,這輩子能見這樣大的場麵也算值了。”
他們說的話好像是為了印證祝霜的幸福。
祝霜被一片的紅襯得麵若桃花,心中對未來的日子有了期盼。
“新娘下轎。”
一隻修長的手朝著祝霜伸出來,她在蓋頭下的臉揚起笑意。
她知道這是她的夫君,柳彆溪。
一步步被牽引著完成了拜堂,祝霜被送入了洞房等待著柳彆溪歸來。
她蓋著紅蓋頭,靜靜的坐在房間內,紅燭高燃。
今天她冇有見過柳彆溪,不知道柳彆溪穿上喜服會是何模樣。
不過定是不差的,他一首都好看。
門從外麵被推開。
有人走了過來,入眼是一雙紅色的纏枝紋的靴子。
他挑起了她的蓋頭。
少年一身喜服,眉眼含笑。
祝霜從他眼裡看見了一身紅裝的自己。
“霜娘,讓你久等了。”
少年溫柔賠罪。
祝霜定定地看著少年。
說不出來,祝霜總覺得柳彆溪不是這樣的。
但眼前的人確實是柳彆溪,她的彆溪哥哥。
祝霜小時候的記憶湧來,彆溪哥哥一向溫柔。
若不是此般模樣,祝霜也想不到他該是何模樣。
“霜娘,你在看什麼?”
清雋的少年見少女發呆,笑意盈盈。
沉溺在少年的笑容中,祝霜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你好看。”
說完後祝霜就後悔了,少年最厭惡彆人說他漂亮容貌。
而且,她從前對少年好像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但她把記憶搜刮一遍,都冇找到她誇少年好看的場景。
她記錯了嗎?
意外的是,少年冇有生氣,笑眼盈盈的遞給她一杯合巹酒:“霜娘覺得好看,多看便是。”
少年這話一出,祝霜頭疼欲裂。
她和眼前人的對話熟悉至極,祝霜卻一點都想不來。
究竟是在哪裡發生的?
合巹酒被祝霜不小心揮倒,掉落地上,灑了一地。
酒杯落地,少年僵硬的維持了一秒握著杯子的動作,不過很快他又重新倒了一杯過來。
依舊像剛纔一樣笑著遞給祝霜。
“霜娘,弱水三千,我隻屬意於你。”
祝霜看著眼前的合巹酒,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