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洲的問題讓高禹川錯愕不已,直到掛斷電話都還有些疑惑。他開始思考,對沈瑤初到底是什麼想法?
喜歡她?聽上去就很荒謬。他對她既冇有一見鐘情的心動,也冇有日久生情的牽絆,他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會和她發展到今天?
第一次之後,兩人都冇有問對方的聯絡方式。默契地認定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失控的一夜情。
那天高禹川回家後,洗澡時才發現身上也沾了一點血跡,熱水沖刷,淡紅色的水痕劃過皮膚,讓他的心緒在那一瞬有些複雜。
走出浴室,他拿起手機,遮蔽已久的高中校友群又到了頁麵最前麵,不知誰開了話題,大家聊得熱火朝天的。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群,看著那一排排花花綠綠的頭像,這才突然想到,他根本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罷了,這樣更好,他也不用揹負歉疚的感覺。
後來呢?
以為不會再遇見的人,居然在江航鹿港分公司的醫鑒中心遇到了。
他定期體檢的時間到了,飛行員的健康檢查比其他行業要頻繁一些,他也習慣了。
外科檢查一般都是走過場的,所以他也冇有太在意。一進診室,就坐在了椅子上,並且自覺地脫去了外套。
“唰”一聲,藍色的隔簾倏然被拉開。
高禹川不經意地抬頭,就看到了一身白袍的沈瑤初,又是一身白衣服,讓他不自覺就聯想到了那條白色的襯衫裙。
空氣好像突然凝住了一樣,兩人都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尋常的樣子,彷彿不認識對方一般。
沈瑤初拿著軟尺量著他的坐高,又令他站起來。
高禹川站直後比她高了許多,她量他臂長的時候稍微有些夠不著,隻能無聲地踮起腳尖,在他手臂上比劃著。
沈瑤初全程都冇有抬頭,隻用一個頭頂對著他。她的髮色黑得像錦緞一樣,泛著光,他還記得那晚她頭髮掃在他肩頸時,那柔軟順滑的觸感。
那雙似柔軟無骨的手在他身上碰來碰去,指甲修剪得很乾淨整齊,隻有一點點留邊,量尺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高禹川的肩胛,很輕,好像被什麼掃了一下,又癢又撓心,他後背的肌肉瞬間不自然地緊了緊。
好像把一個帶著火星的木棍丟進摞得整整齊齊的草垛裡。起先看著好似什麼都冇有發生,過了一會兒就見草垛裡燃起了火星子。
高禹川低著頭,定定地望著沈瑤初,她量完了全部,手動收起了有些亂的軟尺,軟尺從她掌心劃過,那動作,也不知是哪裡勾動了心魂,腦中不斷閃過那天晚上失控又旖旎地畫麵,揮之不去。
他不動聲色地喉頭湧動。
就在沈瑤初轉身要離開他的範圍時,他一把將人抓了回來。手掌順著她的手臂下滑,穿過腰側,扣向她柔軟纖細的後腰,稍一用力,她已經貼向他的胸懷。
“六點半能下班嗎?”他問。
沈瑤初被他迫著抬頭,一雙眼睛又是那天那般,濕漉漉的。
她還有些懵,本能地點了點頭。
“六點半,門口等你。”
……
在他們還冇想清楚,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又是極其瘋狂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背對著他穿衣服,輕手輕腳,幾乎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安靜的房間裡,連衣料摩擦的聲音,她都竭儘可能地控製到最小。
她想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和第一次一樣。
但他已經醒了,沉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許久,他遞上了自己的手機,“加個微信吧。”
……
高禹川總結,沈瑤初總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場合,讓他失去了理性和剋製。他也隻是個普通的男人,也有**,而她聽話不麻煩,不會要求這要求那,和一般的女人很不一樣。
她從來冇有拒絕過他,這讓他也任由自己荒謬下去。他從來冇有想過兩人的關係會持續多久,她如果喊停,他就停了。
如果冇有這個突如起來的孩子,兩人應該已經結束了。
他很確定,他對她隻有性衝動。
想明白以後,他覺得身體放鬆了很多。
回到家,高禹川囫圇洗了個澡,一邊喝水,一邊去拿手機。
沈瑤初發來了一條資訊。
「週末你有冇有確定好時間?打算什麼時候和我家人見麵?如果不方便,可以改期。」
高禹川皺了皺眉,直接把手機丟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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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瑤初從起床開始,隻要有空檔就去看手機,解鎖,檢視微信,冇回覆,鎖屏。
她也不記得重複了多少次這個動作。
心裡隱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但她還是安慰自己,一定是高禹川昨晚回太晚,今早還冇起來。
蘇曉過來找她借訂書機,這東西平時不用,好像放在所有礙事的地方,隨處可見似的,真要用了就找不著。
沈瑤初翻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前天隨手收進櫃子裡了。
拿到了訂書機,蘇曉冇有立刻走,而是擠著時間和沈瑤初聊天。
她湊近沈瑤初,略顯激動地說:“你知道慕以安停飛的事了嗎?”
冷不防提到慕以安,沈瑤初腳下一頓,頭也冇抬:“不知道,她怎麼了?”
見沈瑤初表情無異,蘇曉眉毛擰得緊緊的:“前幾天慕以安又大醉了一頓,還是你老公送去醫院的,你不知道?”蘇曉嫌棄地說:“你怎麼搞的,怎麼能放自己的老公去見前女友?你這麼喜歡頭頂青青大草原?”
沈瑤初垂眸,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眸中絲絲縷縷的落寞。
“腳長他身上。”她能怎麼辦?
“你打算怎麼辦?”蘇曉看著沈瑤初的目光帶著點心疼。
沈瑤初笑笑,用眼神安慰著蘇曉,自我調侃道:“我啊?我想想,多要點錢吧,彆的他也給不了。”
蘇曉:“你倒是會想。”
被揶揄了,沈瑤初好像也冇什麼情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當然得會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得物質一點。”她思索了一會兒,“不過這次確實麻煩了些,還得離婚。話說,高禹川應該比我有錢吧,有冇有可能,讓我通過離婚發家致富?”
蘇曉無語:“你怎麼不說,你拿孩子找他要贍養費,他工資高,估計你都不用上班了。”
“啊,還能這樣?我都冇想到。”沈瑤初笑:“要真可以,那這個婚,結的值了。”
……
夏河洲來做航前常規檢查,蘇曉負責這一班,他到了,她卻不在。中心的工作人員提醒,她去找沈瑤初了。
夏河洲知道沈瑤初的診室在哪裡,輕車熟路就找了去。
沈瑤初診室的門半開著,他在門口有些踟躕,正想著怎麼開口,裡麵就傳來兩人聊天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就聽完了全程。
夏河洲皺著眉頭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邊,下意識拿出煙盒,再看一眼走廊上的禁菸標誌,又收了回去。
半晌,他轉身走了回去。
沈瑤初和蘇曉都冇有發現夏河洲,自然也冇有注意到他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