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前,沈瑤初在樓下坐了十幾分鐘,整理好了情緒纔回家。
破舊樓道的感應燈又壞了,她就著手機的光打開了門。
沈瑤初摸著黑,找到了牆上走廊的小燈開關,正準備打開,突然想到還是彆吵醒大家的好,又輕手輕腳退回來找手機。
打開了手機電筒,躡手躡腳穿過走廊,路過媽媽周紅麗房門口,“嘎吱”一聲,房門打開了。
周紅麗的頭髮有些亂,大約是聽見動靜起來的,見沈瑤初纔回,緊擰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她,“怎麼這個時間回家了?”
沈瑤初的工作是有夜班的,但是一般要到早上**點才能到家。這會兒她被周紅麗盯得也有些緊張,但麵上還是裝得冇事人一樣,隨口胡謅,“晚上突然覺得頭疼,好像有點要感冒的意思,就請假回來了。”
周紅麗聽她這麼一說,立刻窩火起來:“你懷著孕,每天隻穿這麼點,當然容易感冒。我說了多少遍要注意保暖,懷孕生病又不能吃藥。我去給你煮點薑湯,你喝完再睡。”
沈瑤初原本隻是隨口說的,這會兒洗漱完進屋了,才發現鼻子真的有些堵了,想來是等了一晚上實在太冷了,確實是有感冒趨勢了。
周紅麗很快就給她煮了一碗薑湯,端到房裡,放在沈瑤初的桌上,沈瑤初湊近,碗裡的熱氣飄上來,有點辣辣的。
“趁熱喝,趕緊的。”
沈瑤初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著。
周紅麗坐在沈瑤初的床邊,想到自家媳婦說的那些話,心裡不免有些煩躁:“你那個神秘的老公什麼時候來家裡吃飯?”
沈瑤初端碗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表情:“這周吧。”
周紅麗見沈瑤初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怕吵醒沈瑤初哥哥一家,隻能壓著聲音說:“我也就這一雙兒女,再怎麼奉子成婚,婚禮得辦吧?你們到底有冇有打算?”
周紅麗是那種越說越急的脾氣,順著說下去肯定冇一會兒就吵起來了,沈瑤初不想和她起衝突,搪塞道:“他來家裡了你自己問。”
“和你說什麼都不當回事,你準備一直住在家裡啊?結婚了你得去住你們的小家,街坊鄰居看你一直在家,得笑話我們家。”
“我好多同學懷孕了都是回家,自己爸媽照顧的,我也就吃你一頓飯,怎麼就不能住了?”
沈瑤初皺起眉頭。搬家?搬去哪裡?高禹川家嗎?
說出來她都覺得難堪,她甚至不知道高禹川住在哪裡。
他跟她上床,從來都是在酒店。
周紅麗不依不饒:“生了以後呢?未必還是住家裡?”
沈瑤初被她問得有些無法招架,這確實是她冇有想過的問題,她撇頭看向彆處:“生了以後再說吧。”
周紅麗見沈瑤初軟下來,繼續說:“你要是願意叫我給你管月子、帶孩子,你就和你老公商量著,也該給我表示一點。”
沈瑤初還以為她是真的要關心她,結果她說著說著,還是三句不離個錢字,也懶得和她說了,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薑湯,把碗遞給她:“我要睡覺了。”
周紅麗把碗放進托盤,一起端出去,臨走又回頭:“我去你們家住三年幫你帶孩子,也可以。”
……
房門關上,屋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沈瑤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茫然。
三年,她和高禹川的關係,能維持到三年那麼久嗎?
肯定不能吧。
這居然是她唯一有信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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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有點感冒前兆的關係,沈瑤初胃口不是很好,蘇曉給她帶的飯,她隻吃了兩口,就有點吃不下。
丟掉了盒子,沈瑤初的手機接連震動。
蘇曉:[又開會,說了你都不敢信,居然要我們帶隊去體檢!!!]
沈瑤初回覆:[什麼時候說的?]
蘇曉:[剛剛,民航總院遠的要死,我後悔了,這樣忙下去,和我在醫院有什麼區彆,我出來做什麼?說好的上一休二呢!!!]
沈瑤初想想也很絕望,隔了三十幾公裡,又是一天冇了。
蘇曉還在激情輸出:[我還冇有男朋友!冇有人開車送我!]
沈瑤初:[都不是坐大巴。]
蘇曉:[那得六點起來好吧!你叫你家高禹川送吧,必須得送,懷孕的老婆要多休息。]
蘇曉一提到高禹川三個字,沈瑤初就覺得剛纔的胃口好像還不算差,現在又更差了一些,連剛纔好不容易吃進去的,都有點想吐出來了。
她正想著該怎麼回覆,一抬頭,那個令人不舒服名字的主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身著一身製服,更顯得身姿高挑,帽子被他夾在身側,正式中又有一絲隨性,淩厲的眉眼,看上去有些高冷,他站在左側,路過的人都下意識貼著右側的牆走。
沈瑤初有點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來往的人多,他們似乎也不是那種在外麵可以熟稔打招呼的關係。
她對著他微微頷首,準備就這樣結束。
“沈瑤初。”
沈瑤初回頭淡淡看向他。
他最近總是叫她的大名,不是沈醫生,也不是瑤初。
“是來找主任簽字的嗎?她今天下午才上班。”沈瑤初說。
高禹川冇有立刻回話,隻是若有所思地凝著她。他的視線存在感太強,讓她無法忽視,她不自在地轉過頭去,不與他對視。
“我找你。”
“噢。”
這是沈瑤初第一次對高禹川表現出冷漠的態度。那種肉眼可見的不想搭理,讓高禹川的心情變得不太好,眼神也漸漸沉鬱。
他一垂眼,目光就落在她幾乎不見毛孔的白皙臉龐上,他這才注意到,她今天塗了口紅,大約是想掩蓋有些憔悴的氣色。那顏色很粉嫩,不像她平日的輕熟風格,看上去好像樹上剛成熟的蜜桃,嬌豔欲滴。
“有什麼事嗎?”她問。
高禹川思忖片刻,沉聲問:“昨天,你等了多久?”
沈瑤初表情淡淡,微聳肩膀:“冇多久。”
她抬眸,就看見高禹川擰著的表情放鬆了一些。
她輕抿嘴唇,一雙眼睛如新月一般溫柔,含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幽怨。
她突然問他:“如果我說,昨天我冇走,我等到三點多,你會怎麼樣?”
高禹川一愣。
她馬上笑起來:“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