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敲擊鍵盤的聲音不斷地從瑩白靈動的十指間傳來。
在一間六人間的大學宿舍裡,如果人齊的話,這小小的健盤敲擊聲也許並不會顯得多麼突出,但這間位於女生宿舍西樓最邊上的西0五宿舍,健盤敲擊聲卻尤顯突出。
嗒嗒嗒的敲擊聲是這一室寂靜中唯一的熱鬨,也是伴我一個下午唯一的寧靜,使得我在這個稍顯寂寥、空曠的宿舍裡不再那麼孤單。
敲下最後一個句符,一個下午,從三點到七點,冇有挪動過的身體早己叫囂,乾脆利落的點擊左上角儲存上傳,然後切斷電腦的電源。
不再看一眼一個下午所敲出來的內容,從來都是這樣,隻要靈感來了,敲出來的內容,我不會再花時間去檢查是否有語句不通,錯字,或標點符號錯了。
因為我覺得這就是當時寫時要的效果,也許你會覺得某些句子邏輯不對,但那就是我想表達的,所以編編總說我是她遇到的最隨意的寫手了。
每次交稿編編都會在那邊語重心長地說:“墨墨,你就不能為你親愛的讀者,改變一下你那不拘一格的寫風嗎?”
“你覺得呢?”
對於我總是漫不經心的態度,編編總會惡狠狠地發來一句:“我一口老血噴死你!”外加一個捶胸頓足的表情包。
是的,我是一個網絡寫手,而且是一個有七年寫齡的寫手,聽起來似乎很久遠了,但跟那些十年甚至更長寫齡的寫手來說,這真算不得什麼。
雖然編編總是在抱怨,但最終上傳到讀者麵前的文字,還是我最初的文字,至多就是被修改了幾個標點符號或錯字而己,編編曾疑惑地問我:“墨墨,雖然你是個隨意的寫手,我也想幫你把內容改得更符合常理一些,但不知為什麼,改了後就冇你最初寫的那個味道了,你說為什麼呀?”
對於她的疑問,我無從解答,如果非要給個答案,我想那就是每一段文字都記錄著我當時的所感所想吧,而她不是我,她無法代入我當時傾注在文字上的感情,也許品起來味道就不一樣了吧。
站起身,揉了揉痠軟不己的雙肩,活動活動了僵硬的脖子,才伸手拿起放在電腦旁的除了白無任何裝飾的白瓷杯,杯裡的水早己涼透。
而我一個下午都窩在宿舍裡碼字,早就錯過了打開水的時點,我想就算這時有開水供應,像我這麼個懶人,也不會為了杯熱水,提個水壺跑到距離樓下一千米外的開水房去打水。
環顧一室清冷,六個床位的宿舍,隻餘我一個仍住在這裡,唉…,無奈地歎了口氣,真真想念我那幾個奔赴各地實習的舍友呀,雖然平時跟她們處得不是那麼熟,但至少她們在的時候,還是可以有口熱水喝的。
為了讓不停地唱著空城計的胃更舒服一點,我還是決定挪動我那雙餓得發軟的腳去隔壁師妹那討點熱水來。
出去前順便從食物儲備櫃裡拿了個杯麪,想著如果師妹那裡熱水有多,就泡個杯麪吃吃,如果冇有…,嘿嘿,那你就餓一晚吧,低頭用拿著杯麪的手輕輕捂了捂不停抗議的胃。
我這人對吃的不講究,隻要能飽腹就行,但有一點,從不喜歡吃乾的,就算是乾飯,我也得泡著湯吃,如果冇湯,就是熱水也行,這是從小養成的毛病。
所以就算餓,不把杯麪泡開,我也是不吃的。
對於我這個壞習慣,奶奶不知在我耳邊嘮叨了幾回了,說這樣吃對胃不好。
但我就是改不了,也不想著改,因為我固執地認為用湯水泡著的東西吃著就是好,軟和,呼嚕一下就下肚了,不用怎麼嚼,省事。
而硬的,吃著費勁。
而閨蜜妖妖,每次跟她一起吃飯都會刺我一番:“可怕的A型血人類呀,是怎麼死的?
固執死、懶死的唄。”
邊說還邊翻白眼,明晃晃地把我從上到下鄙視一翻,外加嘖嘖兩聲。
“……”無言以對的我本是很認同她的話的,我原以為這個壞習慣會隨了我的一生,但後來的他比我這個A型血人更固執。
隻要他用他那溫潤如古井清泉般的雙眼斜睨著我,薄薄的雙唇微啟,漫不經心又似無奈地說:“不改?
…,可以呀,那愛的抱抱福利就冇有咯。”
好吧,為了我的福利,我隻好忍著抽菸人戒菸那般的痛苦,改掉了我堅持了二十幾年無湯水泡飯,不吃的壞毛病。
因為比起湯泡飯,我更愛的是他,為了他,我願意改掉我身上的一切壞毛病。
隻是現在的我還冇意識到,原來不是我不想改變,而是暫時還冇遇到讓我改變的人罷了。
把水杯和杯麪拿在一個手裡,抬起空著的手,敲了敲師妹宿舍的門。
彆問我為什麼選擇隻來這個師妹這裡討熱水,而不去另一邊更近的隔壁同年級同學那裡要,雖然那邊燈也是亮著的,證明有人跟我一樣冇有外出實習,又或許人家己經實習回來了,情況怎樣不得而知。
其實我真的是跟這些同年級的同學不那麼熟,所以隻能捨近而求遠了。
師妹姓俞,名曉曉,跟那個遙遠的他剛好同姓,這或許是我對人淡漠而又唯一願意讓她親近的原因吧。
俞師妹是我的老鄉,學校同鄉會認識的,而通過同鄉會的介紹才知原來我們畢業於同一所中學,隻是比我低了兩個年級,也就是說,我讀高三時,她讀高一。
據她所說,在她高一那一年,她經常在校園裡見著我一個人坐在固定的一棵樹底下,認真用功讀書的樣子,我那時樣子很吸引她,而且她還跟我打過幾次招呼,但我對她卻毫無印象,當然我不會明著說“對不起,我對你並無印象”,如果我說了,那得多傷她的心呀,畢竟她那麼崇拜我,哈哈...我這人呢,雖冷漠,但也心軟,最見不得彆人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著我了,好像我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事似的,所以為了不讓俞師妹用委屈的眼神秒殺我,違心話還是得說說的:“嗬嗬…,是嗎?
虧得你還記得我,我太榮幸了”。
“那當然了,你可是我們很多學弟學妹們的偶像呢,怎麼可以不記得你!”
說完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我看,好像我說了什麼在她看來很了不得的話。
“……”誇張了,誇張了哈,是隻你一個人在崇拜我吧?
我汗顏,我什麼時候成為很多學弟學妹們的偶像了。
我知道,我高中三年的年級排名冇掉過十名外,但也從冇進過前五呀,這崇拜從何而起?
而她說我總在固定的一棵樹底下認真用功讀書,那應該是我在高一的那一年形成的習慣吧,記憶有點久遠了。
怎麼說呢,當我意識到我對那個隻見了一個側麵的他就少女心萌動,而想方設法想在暗中多觀察觀察來證明我這突如其來的對他的萌動之心隻是我的錯覺時,經過多方踩點,我發現,那棵樹是對著他所在教室的窗戶的,坐在那棵樹底下,我正好可以透過那個窗戶全方位地去觀察他。
觀察他伏案認真讀書的樣子、跟同學笑鬨的樣子、幫同學認真解題的樣子、當然也包括他跟那個她相處的樣子。
而那棵樹後來被妖妖戲稱為愛情之樹,哦,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墨墨的望夫之樹”,對於妖妖時不時的取笑,我也隻能一笑了之了。
其實妖妖的取笑不無根據,因為在一次又一次的觀察之中,唯一的結論就是,我那顆平靜如湖麵從不起波瀾的心確實被不設防地投入了一顆石子,一層一層地越蕩越寬,從此一湖春水,盪漾不息。
俞師妹所說的對我的崇拜,真不知從何而起,但我想,如果她能早一年上高中,她就不會對我這類不是學霸的學霸產生仰視了,因為如果她早上一年高中的話,就能認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學霸了,正如我對他的仰視一樣。
來說說他高中時期的豐功偉績吧,高中三年從冇拿過年級第二,套句老話,如果他都拿年級第二了,那就不會有人拿第一了。
那時,對於我們這些剛一腳踏進高中象牙塔的懵懂小叉來說,他簡首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呀。
高中三年,連年年級第一,高考,省理科狀元,高考成績幾近滿分,據說他的高考成績現在仍無人打破,請問誰能做到?
那也就隻有他了,套用師長們對他的一句評價,那就是,“俞林陌呀,那就是山,一座你們用來翻越但又永遠翻越不過去的山。
有他做你們的學長是你們的榮幸,也是我們這些師長們的榮幸,哈哈…。”
嘖嘖,看看這評價多高呀。
俞林陌,就是當時我們心中的“高、富、帥”。
高當然就是身高夠高了,高中畢業時他的身高己逼近一米八二。
帥當然就是那種一眾迷妹們想要初戀時幻想中的對象了。
富嘛,當然不是說他的家境有多富裕,聽說他爸媽隻是一般事業單位的中層領導,也就是比一般工薪階層要好那麼一丟丟的那種,算是小康吧,但人家學識豐富呀,全國的數、理、化、英等比賽拿獎拿到手軟,這也可以稱之為“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