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內頓時安靜的連根針落地都可聞。
周圍的怯怯私語更大了。
“天啊———”
“品行竟然這麼壞!?”
“看著年紀小,長得還人模人樣的!”
“這種人真噁心!!!”
趙敏澤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我是個罪人。”唐星梔揚起巴掌大的臉,她側眸,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的方向,任由淚水流過臉頰:“我身份卑賤,我貪慕虛榮,我恩將仇報,我心機狠毒,我是個該被亂棍打死的壞人。”
“我這樣的人,不值得被任何人喜歡,配不上任何人的好。”
“星梔……”趙敏澤張了張唇,冇來由的,他的心底泛上心疼。
他剛要再說話。
唐星梔已經轉身,衝著餐館之外離去。
……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圓月勾卷著樹梢掛在半空,稍顯孤寂。
唐星梔走出餐館之後,外麵好像下雨了。
麵前人潮翻湧,車水馬龍,還時不時的傳來陣陣鳴笛聲。
她大步向著路中央走。
“笛——笛——”
圍在她周圍的車發出的鳴笛聲更大了。
雨夜裡,雨水淋濕了她的髮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就在一輛車即將撞到她身上時,一隻大手倏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硬生生拽了回來。
“唐星梔,你是不是瘋了?”
又是季擎晟。
她抬眼,看著男人的麵容,嗓音混合著淅淅瀝瀝的雨水,聲嘶力竭:“我早就瘋了!!”
“季擎晟,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你告訴我!告訴我!!”
空氣一寂。
季擎晟聽到那個向來在他麵前溫聲軟語的小姑娘歇斯底裡衝著他低吼:“是不是隻要我也被車撞成植物人,你就能放過我?是不是?!!!”
季擎晟:“唐星梔……”
“好啊!!!”
下一秒——
唐星梔忽然猛地推開了他!
雨水混合著她臉上的淚水,她哭著衝著車流最中央跑去!
毫不回頭!!
一道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女孩的身子在空中拋出一道弧度。
空氣瞬間寂靜了。
周圍的聲音彷彿在此刻都成了背景板。
“嘭”的一聲,她的身子墜落了地。
那一瞬間,季擎晟的心臟那裡驟然緊縮了一下。
周圍的車輛頓時停了下來。
人群的唏噓聲伴隨著一陣嘈雜聲響起——
“救人啊——”
“出人命了——”
“快打120啊——”
……
帝都第一醫院。
季擎晟站在搶救室門前。
男人側顏如同雕塑般完美無缺,那張俊美的麵容上已經恢複了向來的冷峻矜貴。
程辭就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
高高在上的神明,連憐憫都不曾有過。
程辭看著搶救室,腦中閃過方纔那個小姑娘渾身是血呼吸孱弱的模樣。
他忽然想知道,想看到。
麵前的這尊不可褻瀆的神,若是有一天,因為情愛墮入凡塵,會是什麼模樣?
這時——
搶救室的門開了。
紀子碩走了出來,拿下口罩,吐出一口濁氣:“那天路段上有限速,再加上下了雨,司機車速應該不快,雖然出血多,但是都是皮外傷,她需要好好修養。”
程辭鬆了口氣。
季擎晟低沉開口道:“她什麼時候醒?”
“……這個不清楚,看情況。”紀子碩忽而問道:“九爺,我可跟你提醒過不止一次,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你是不是又刺激到她了?”
她本不是個正常人。
不然怎麼會往車流的方向跑?
季擎晟繃緊下頜,半晌,啟唇:“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怎麼將她治好。”
紀子碩一噎。
得嘞。
乾缺德事還不忘人說了。
……
唐星梔感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回到了清平。
王婆婆家田地裡的地瓜熟了,野菜又長出來了,賣冰棍的老奶奶今年進了巧克力味的,還有爸爸的身體好了很多,也可以下地了。
他們的日子過的安詳。
可是意外出現了。
那個男人拎著她的手,說她是肇事行凶犯,爸爸聽說這件事,直接被氣倒在病床上。
……這應該是一場噩夢。
夢醒了,或許就不見了。
她用力的想要睜開眼睛。
鼻尖消毒水的氣味流連,入目可及之處是一片刺目的白,渾身充滿著刺痛,雨夜被撞飛的記憶湧入腦海。
這場噩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終止啊……
就在這時。
她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熟悉而又冰冷的視線。
在看到那個男人的那一刻。
她驚恐又顫抖的往後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