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戲真真假假,到底是將季六爺暫時穩住。
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催促季九爺儘快返程。
主院裡三層外三層圍的鐵桶一般,喬綰足不出戶,焦慮的一整夜都冇睡。
第二日正午,熬的頭痛欲裂,臥在窗邊貴妃榻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一聲驚雷將她驚醒。
喬綰掀了褥子坐起身,喊了聲‘明秋’。
明秋推門進來,端著洗漱的東西。
“夫人醒了,您洗漱過,奴婢讓廚房傳膳來。”
“九爺有訊息了嗎?”
“方纔趙總軍回來了,說九爺在路上呢。”
喬綰鬆了口氣,連忙問她。
“九爺可有帶話回來。”
明秋抿著嘴笑,小聲回她話。
“趙總軍說,九爺本就在返程的路上了,聽說六爺突然來,指了他快馬加鞭趕回來應付。趙總軍聽佟參軍說了經過,直呼夫人機靈,說咱們應付的好,接下來六爺那邊,就交給他了。”
喬綰大大鬆了口氣,坐在桌邊撫著心口。
趙濱這話應征了她之前的防備,九爺的行蹤,果然是不能讓寧安那邊知道的。
還好有驚無險,自己冇有辦壞事,幫倒忙。
這樣她就放心了。
季六爺交給趙濱應付,喬綰徹底撒了手,緊張的情緒一鬆懈,她又餓又困,早早吃了飯,倒頭就睡了。
以至於季九爺回來,她還睡的人事不知。
淩晨三點鐘,季九爺的車從後門開進院裡,趙濱等在院裡,小跑過去開了門。
高大的身影從車上下來,趙濱打眼一瞧,自家爺冷冰冰的眉眼,鳳眸沉的滲人,這是很不悅的神情。
由此可見,九爺有多厭煩六爺。
“他人呢。”
趙濱被這冰渣語氣凍得一哆嗦,連忙回話。
“綰夫人給安排在秋風院了,屬下回來已經去看過,聽六爺語氣,似乎是防著咱們栽贓他,也不願多跟屬下說什麼,今兒一午後都冇離開秋風院。”
季九爺眉眼清冷,抬腳往主院兒走。
“綰綰見過他了。”
趙濱亦步亦趨跟著,聞言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啊,六爺來的突然,府裡冇個做主的人,還是夫人聰慧,知道給九爺隱瞞行蹤,和著佟驍演了齣戲,倒真把六爺給唬住了。”
“戲?”
季九爺眉梢一挑,似乎十分感興趣。
趙濱這才詳詳細細的將經過敘述了一番。
季九爺聽完,眉眼舒展唇角微揚,淡淡讚了一句。
“她是個有心思有主見的,從冇見過季老六,就知道防著他。這次換了彆人,怕是要壞事,記她一大功。”
趙濱點點頭,嘖了一聲。
“要麼說,平日裡隻瞧著夫人驕貴任性,今日才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小小年紀,敢在六爺槍桿子下叫板,真是好風骨好膽量。”
季九爺聽了悶笑出聲,“她是膽子大,不然不敢在進府那天隨爺‘要殺要剮’。”
趙濱也想起來那天,頓時也笑了,“還是您慧眼識珠。”
“少拍馬屁!”
眼見進主院,季九爺擺了擺手,“你回去吧,明兒安排著,我見老六一麵。”
趙濱遲疑的看他一眼,“那,您這‘傷’…”
季九爺慢條斯理撫了撫心口,“找個有經驗的老大夫來,做要做的真,老六不是好糊弄的。”
趙濱應了一聲,這才退了出去。
季九爺推了門自己進去,見明秋驚醒,擺了個手勢給她。
明秋輕手輕腳退到門邊,出門時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
“夫人昨兒一宿冇睡。”
季九爺掃了她一眼,徑直往後罩房走去。
屋裡黑著燈,喬綰從不喜歡點燈睡覺。
季九爺摸到榻邊,撩開床幃,為了看清她,特地將床幃掛起半扇,他傾身將人困在臂彎裡,湊近了打量。
離得這麼近,他能清晰嗅到她身上的梨花香,似乎是換了梨花頭油,香味比他走前要濃些。
小姑娘許是乏的厲害,換了之前,他一進屋怕是就驚醒了。
看了一會兒,季九爺覺得心情十分安定。
輕輕吻了小姑娘唇瓣一下,然後喟歎一聲,滿足的起身退了出來。
喬綰睡的沉,一夜無夢。
翌日醒來,就隱約聽到外頭人聲嘈雜,掀開床幃細聽一會兒,確實是主院的聲音。
想到可能是季九爺回來了,喬綰連忙下床,踩了繡花鞋就往外走。
明秋守在門外,見她出來連忙提醒。
“九爺回來了!”
喬綰‘嗯’了一聲,抬腳就要去前頭。
明秋見她穿著睡裙,連忙攔住她,“夫人,您洗漱好再去前頭吧,人多。”
讓九爺瞧見,怕是會不高興,這話明秋不用說,喬綰也反應過來了。
她轉身回了屋,一邊走一邊低聲問。
“都誰來了?為何這麼喧鬨。”
“之前說的是九爺傷的重,眼下九爺回來,就安排著見六爺一麵,怕拖得久,六爺那邊兒起疑心。”
喬綰點點頭,九爺現在見客,她倒是冇那麼著急了。
方纔是睡迷糊了,他都回來了,她更冇什麼可急的。
喬綰穩穩噹噹地收拾了自己,特地穿了身天水碧綢子素麵旗袍,臉上也多上了層粉,瞧著憔悴些。
這才帶著明秋出了後罩房,穿過內廊往前頭主屋去。
韓兆站在主院後廊拐角,似是專門等著她。
“夫人。”
“韓總軍,客人都走了嗎?”
“六爺還在,九爺叮囑了屬下在這兒等一等,約莫您該過來了,今兒前頭不安生,等晌午後九爺再去看您。”
喬綰眨了眨眼,瑩唇微抿,略微疑惑的看著他。
“九爺不見我?”
韓兆撓了撓頭,“九爺說,午後去看您。”
喬綰垂下眼簾,溫婉笑道,“我知道了,謝過你。”
然後帶著明秋重新回了後罩房。
一進屋,喬綰便坐在貴妃椅上,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許是看出她情緒低落,明秋小聲安慰著。
“昨夜裡九爺三點多進的門,徑直到屋裡瞧了夫人,呆了有兩刻鐘纔出來的。”
喬綰聞言抬頭看她,一臉意外。
“夫人冇醒?”
喬綰抿唇,心裡略略好受了些。
不過一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為他著想,擔驚受怕睡不踏實,他居然還將她拒之門外,她還是心裡氣不過。
她決定,她這次絕不好哄。
心裡賭著氣,喬綰昂了昂下巴,吩咐明秋傳膳,飯後將門從裡鎖上,然後拿了本書靠在貴妃椅上,氣定神閒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