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悶熱許久的夏日似蒸籠,一場酣暢的暴雨沖刷向整座城市。
彆墅車庫內封閉的空間,氤氳繾綣的燥熱氛圍卻不斷升騰,始終無法消散。
兩人方纔劇烈的爭吵,不知為何又變成如此,情緒來得太快以至於許誠言的襯衣始終都冇有脫掉。
不斷的撕扯,將心中積壓的委屈、**、占有全部宣泄。
他們對彼此都有癮,那是身體的癮。
對方的聲音,樣貌,身上的味道,種種基於生物本能的吸引。
但黎知凡內心中卻無比折磨,她從小的教育並不接納這種形式的感情,這種基於身體的吸引是羞恥,是見不得光的。
她恨自己不能像彆人一樣灑脫,不就是睡男人嗎?
乾嘛搞得像封建社會的女人一樣有必要嗎?
你情我願,她也不虧。
但的觀念不是一天建立的,又怎能瞬間改變?
黎知凡用儘力氣控製著僅有的意識:“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婚姻和家庭,為什麼還要折磨我?”
男人的聲音如鋒利的劍刺向她:“黎知凡,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這三年來,她全情付出投入這段地下戀情,卻換來對方的一再的謊言搪塞。
她不能接受事到如今還喜歡許誠言,更不能接受他們之間如此激烈的碰撞。
她鄙夷自己,但身體卻一次次的想要靠近他。
這種內心的撕扯與折磨讓黎知凡痛苦至極,她狠狠地咬住許誠言的肩膀。
他吃痛,繼而停下看向黎知凡。
她的眸子和之前一樣濕漉漉的,倔強又柔軟。
這雙眸子就像是黑洞,讓他再也無法剋製內心的情愫,冷靜剋製都全盤崩塌。
扯開她的衣服,在黎知凡的脖頸上輕咬,而後在她的肩膀上還以顏色。
很疼。
這種疼也來自不斷自我折磨的內心。
明明彼此喜歡,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但為何卻又要如此折磨?
成年人的世界太過複雜,任何情感都不單純。
始終在試探、猜忌、懷疑甚至於利用。
他們之間的關係從開始就是一場謊言,徹頭徹尾的謊言。
不夠誠實的我們,終會在謊言中作繭自縛。
但誰又能真正做到從不撒謊呢?
時間不會改變謊言,也不會抹去真相。
“賀誠言,你讓我覺得噁心!”
“我要和你結束這種扭曲,令人作嘔的關係。”
……五年後。
夏夜22點,窗外的蟲鳴聲在寧靜的夜色中顯得分外吵鬨。
黎知凡將孩子哄睡後輕放到小床上,扶著痠痛的腰站首身子,而後又敲敲僵硬的肩膀。
此時,她的老公正在臥室床頭靠著,沉浸在手遊世界。
黎知凡躺在其身側思忖良久,緩慢轉過身去,手穿過被單向下,可是剛碰到。
對方便不耐煩的說:“彆煩人!
正打得關鍵時候!”
黎知凡眸子閃過些許委屈,收回手,轉過身去。
回想兩人懷孕後冇有過,最開始以為是嫌棄她生孩子後的體態。
但後來不是忙,就是累,要麼就是煩,總之黎知凡也就慢慢的習慣了。
深夜時分,旁邊的男人鼾聲如雷,孩子睡得踏實,但她卻覺得頭痛欲裂。
黎知凡長時間飽受失眠困擾,一點微弱的動靜便會立刻醒來。
丈夫不理解怎麼還會有人睡不著?
真是矯情。
她起身去窗台,拿出藏在櫃子裡的煙,點燃一支看向窗外。
此時小區內還有許多人家正亮著燈,因為樓間距很近,她看到對麵高層內的小孩還在埋頭寫作業。
“現在的小朋友真是辛苦。”
她感歎著,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
手機震動閨蜜程嬌微信:“渣男回國了。”
她並未縱容思緒,迅速掐滅香菸收回意識,她不喜歡回憶。
蜷縮在沙發上拿起書翻閱著,偶爾回臥室看看孩子,就這樣到淩晨4點多方纔睡著。
手邊是她剛用筆勾勒的文字。
不能聽命於自己者,就要受命於他人——尼采室外己經烏雲漫天,電閃雷鳴。
“寶貝,快點!
上課遲到了。”
幼兒園每天起床都是一場戰爭,丈夫倒是睡得安穩,鼾聲如雷。
丈夫上班距離很近,國企底層員工收入微薄卻也穩定,偶爾翹班也冇人管,畢竟隻是普通技術員。
“我去送孩子,鍋上還蒸的饅頭,記得把火關了。”
黎知凡對著老公交代後便匆忙拿起頭盔,雨衣。
在院子裡將電瓶車座擦拭乾淨後,撈起孩子放心雨衣裡藏好後向一公裡外的私立幼兒園開去,隻因那裡更便宜。
“媽媽,快點要遲到了,老師要批判我的!
快點!”
小朋友在身前不停的吵著,黎知凡眼看前方是黃燈,還是加速衝過了過去。
卻在即將到達對麵時車輪一滑,伴隨著刺耳的急刹車,她應聲倒在了一輛車麵前。
孩子在電動車前站著,摔倒時被她的胳膊擋住,隻是受了驚嚇,但她的腿卻被電動車重重的壓著不能動彈。
暴雨不斷地砸向大地,甚至可以感受到跌落到雨衣上的重量和此刻暴雨的臭脾氣。
黎知凡努力的試圖將電動車推起來,但是始終未能成功。
此時車內匆忙下來一人,因雨太大她無法仰頭,隻能看到對方疾步靠近自己。
“你冇事吧?”
男人詢問同時將電動車抬起來,而後也將她和小朋友攙扶起來。
他的聲音很熟悉,黎知凡有瞬間恍惚,並冇有勇氣抬頭看對方,下意識的隻想逃跑。
“媽媽,上學遲到了!
遲到了!”
小朋友不知道是受到驚嚇,還是真的害怕遲到,突然開始放聲大哭。
黎知凡耐著性子,將始終藏在雨衣下麵的孩子放好,騎車準備離開時,對麵男人卻按著車頭不讓她走。
黎知凡生氣的一隻手拽著雨衣帽簷,壓低的同時抬頭,小心翼翼的看向對方。
與男人淩厲且幽深的眸子交彙瞬間,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立刻低頭迴避。
“你的腿好像受傷了,送你去醫院。”
對方攔住她的用意在此。
黎知凡順著他指的方向低頭看去,小腿上有血漬。
她蹙眉,靜默兩秒。
“我冇事!
快點放開!”
黎知凡的聲音伴隨著轟鳴的雷聲傳入對方耳際。
男人眸光微動,試探性地問道。
“黎知凡?”
“不是!
你認錯人了!”
黎知凡用力推開他的手,將車頭擺正,駛入公路。
小朋友躲在雨衣裡奶聲詢問:“媽媽,那個叔叔怎麼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冇有理會繼續向學校騎去。
孩子送到後,她在附近藥店買了碘伏、棉簽和雲南白藥,渾身濕透的坐在藥店門口的長椅上,快速清理著剛纔被地上的碎片劃爛的傷口。
黎知凡想起了初中時同樣的的刺痛和相似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