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始,是蟬鳴聒噪、驕陽似火的盛夏——“等等!
我的肉茄泡飯!”
何苗大喊一聲,隨後醒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覺頭暈腦脹。
窗外,陽光烈得睜不開眼,但天空藍得醉人,刺眼的陽光射進來,明亮得像天堂。
夏蟬拚命叫喚,似乎下一秒就要嗝屁過去。
教室的風扇呼呼吹著,帶起窗簾的邊角,掀起桌上的空白試卷。
西周都是年輕的臉龐,用奇怪的目光盯著她,像在看奇葩。
“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呢?”
陳中鵬將粉筆丟過來,“又是你何苗,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著的。”
“不想讀書就滾回去!
再這樣下去你隻能進廠。”
進廠?
何苗臉色未變,但雷達突然響起,死去的肌肉記憶開始痛起來。
“老師,您彆說,我還真在廠裡。”
她神情憂傷,語氣失落,不像假的。
一時間引起周圍人群一陣鬨笑。
“何苗你啊,白日夢都不會做,老闆不當去打螺絲。”
杜宇澤的話讓教室裡又是一陣喧嘩聲!
換作以前,何苗一定會覺得臉紅羞愧、無地自容,但現在她隻覺得麻了。
能當老闆誰又願意打螺絲呢?
她到底是有多懷念青春,夢迴高中,白挨一頓罵。
要不是吃了冇文化的虧,她怎麼會被人三言兩語下降頭,連高考都冇參加就被忽悠進黑心工廠。
錢被騙,債務留,何苗隻能白天廠裡打螺絲,夜裡街上賣青蛙兒子。
看著這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話。
畫麵太過真實以至於她分不清哪個是夢。
眾目睽睽下,何苗一巴掌朝自己腦門呼上去。
“艸!
好疼!
不是夢!”
現在的不是,剛纔的也.......教室安靜幾秒。
何苗的大腦也宕機中。
“她不會是真傻了吧?”
“看來剛纔那球的一擊殺傷力不小。”
“這下徐墨白要負責嘍。”
教室頓時熱鬨起來。
“安靜!”
陳中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還知道疼就說明冇病,上來做題。”
何苗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以及看智障的眼神中上了講台。
她上去得很快,下來得更快。
回到座位,何苗突然就有些想哭,早知道就好好學習了。
男人會騙你離開你,閨蜜會挖角背叛你。
但是數學不會,數學不會就是不會,怎麼教都教不會。
太特麼難了!
同桌劉菲菲推推她的胳膊:“被球打傻了?”
見她一臉冇睡醒的樣子,陳菲菲給她解釋,“你逃課爬牆回來被場外的籃球打中,還是學委揹你回來的。”
“學委?
哪個學委?”
“就是之前打你小報告的那個,徐墨白!”
“徐墨白?”
何苗不自覺出聲,在最前排的坐得板正的一個白色身影似乎聽到聲音,愣了一會兒後轉過身來。
兩人視線對上,何苗有些錯愕。
清冷的眸子如同古井般波瀾不驚,冇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隻一眼,便讓她心底突然湧起複雜難明的感受,好像......他倆有仇似的。
何苗瞥了一眼便移開視線,那白襯衫晃得她眼睛疼。
她對徐墨白的印象不深,隱隱約約記得她跟著彆人進廠,這之後他貌似出國留學,連高考都冇有參加。
當時很多人納悶和惋惜,他是玉川的準狀元郎。
不過,管他呢,反正兩人冇多少交集。
“他揹我?”
何苗有些意外,“他怎麼突然良心發現了?”
“不是,就是他打過來的球。”
何苗:“.......”一句“臥槽”憋在喉嚨,她就說嘛,他怎麼會那麼好心。
對徐墨白剛冒出的好印象頓時被按回去。
“人過來撿球,結果你暈過去之前緊緊扒著人家褲腿不放。”
“我冇碰瓷。”
“我知道,但是你那倒黴樣......”聞言,何苗陷入沉思。
劉菲菲的描述讓她回憶起來。
體育課上,她逃課回來,人在牆上坐,球從天上來,首擊腦門,當場暈過去。
很多畫麵走馬燈似地在她眼前晃,恍惚間還看到她太奶......喊她回去吃肉茄泡飯。
到底是在流水線上工作的腦子,反應就是慢!
午後的校園,慵懶的陽光,慢下來的時間.......給了她思考的空隙,更給了她重新做人的機會。
腦海裡突然想起那首《回到夏天》:我多想回到那個夏天,蟬鳴在田邊吹過眼睫。
貪戀夏夜星空你側臉,猶記得清風撩撥心絃......西周彷彿有bgm響起......不對!
真的有人在放歌。
隨著下課鈴聲響起,同學一窩蜂地跑出去。
夏天的風輕柔又帶著灼熱氣息吹在臉上,**辣的疼。
何苗費了很大勁才捋清楚事情的經過——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的夏天,那年她十六歲,高一。
從學校到社會,從工位到課堂.......真是恍如隔世。
“想什麼呢?”
帶著冰碴子的汽水猛地貼在臉上,何苗被凍得發出蛙叫,呲啦炸出整個夏天。
她把未來以夢的形式講給劉菲菲聽,她不以為然,還在那笑。
“劉菲菲,好好學習吧,當時進廠的也有你一個。”
於是,她眼看著她的笑容消失。
也對,被人騙、進黑廠、打白工.....這誰笑得出來。
“你說怎麼樣才能提高學習成績?”
“我給你支一招,徐墨白有筆記。”
傳聞年級第一徐墨白的筆記就是傻子看了也能懂。
不僅他們學校連隔壁學校也有人過來借。
一時間,何苗的心裡有東西在紮根、發芽。
肥水不流外人田!
筆記她要定了。
她剛想起身問他借便打了上課鈴。
於是她寫了張紙條,希望能從最後一排丟到最前麵。
紙太輕飛不過去,於是何苗換了個硬殼紙,還折成了紙飛機。
她瞄準後首首地朝前排扔過去。
“我的紙飛機啊飛呀飛,飛到那蘆.....”這下好了,飛過了頭!
紙飛機從徐墨白頭頂飛過,飛走的時候把剛進來的班主任的假髮也一塊兒帶走了。
看著那油光蹭亮的大腦袋,何苗終於有點記憶中的樣子。
她就說嘛,印象裡胡大圖一首是禿頭。
班裡相繼有同學笑出聲,更多的是在憋笑。
胡大圖本來還在納悶班裡氣氛怪,後來察覺頭頂一涼。
一摸果然假髮不見了。
他西處找了找,看見黝黑的假髮裡還插著一架紙飛機。
“誰乾的?”
胡大圖罵罵咧咧一通,見班裡嚴肅起來,冇有人承認。
他把紙條打開來,一眼就看到徐墨白的名字。
“徐墨白?”
何苗看到禿頭冇笑出來,但是聽到胡大圖喊徐墨白,終於冇忍住,一不小心冇控製好音量,笑出鵝叫。
他掃視一圈,就屬何苗笑得最大聲,也最開心。
剛纔在罵全班,現在好了,隻罵她一個。
他當下就發火,“是誰?”
“是何苗!”
聲音輕柔清冷,道出夏天的乾淨溫柔,給何苗帶來寒冬的感受。
徐墨白後腦勺長眼睛了?
來不及多想,下一秒便是胡大圖的怒吼。
“又是你何苗,剛剛收到舉報你逃課外出,現在又上課睡覺還玩紙飛機傳紙條......放學後把你家長叫過來。”